几十名刺客堂而皇之地闯入皇子府,将他府上的侍卫和奴才都尽数斩杀,正当他惶然地握紧拳头不堪受此屈辱,准备自尽时,八皇叔的暗卫从天而降,将他救下。八皇叔唐佳一向是大昭最神秘又远人的存在,和宫里的每个皇子都不亲近,他对这位皇叔只多年前远远见过一面,心中敬畏的很,亦不知晓他为何救下自己。那时皇子府的夜风凉而萧然,满地的鲜血映衬着唐佳如雪的白衣,让人更望而生畏。他刚低下头,就听见唐佳略冷的声音响起。
这边,帝后一同回到凤仪宫,挥退了宫人后,姜浅伺候着楚瑾更衣罢,看着他眉宇间的疲惫,伸手到他额头上按摩,心疼道。
“皇上近日来劳心朝堂,也需注意龙体。”
楚瑾坐在软榻上,稍稍阖上眼叹息。
“谈何楚易。”
他初登基,先太子的余孽不曾完全除去,地方藩王作乱,手中权势不多,除却姜帝师外,也无可靠的外戚帮扶。
整日面对朝堂上的刀光剑影,不仅得费心扶持自己的势力,还得将地方边境看牢了。
这偌大的江山,交付到他手中,帝位虽至高无上,权势也炙手可热,但终究并非一条轻易走的路。
殿中的熏香正燃着,楚瑾感受着额头两侧恰到好处的力道,隐隐约约有些困倦。
半梦半醒间,楚瑾瞥到自己身上明黄色的龙袍,忽然想起今年二月的时候。
那是皇宫里最刀光剑影的一段日子,先帝病重,太子掌权,底下亦有不甘于屈居人下的兄弟蠢蠢欲动,太子残暴又多疑,和底下的这几位皇子斗得水深火热。
他是上京城最不起眼的王爷,胸中虽有沟壑,却无向上爬的能力。
他知晓自己无显赫的外戚,母妃也不得宠,便也歇了这份不该有的心思,只想着日后不管哪位皇子登基,总有他一席楚身之处。
可不久之后突如其来的一场刺杀,却显得他这个念头多么奢望又可笑。
先太子多疑他的每一个兄弟,欲要将所有的皇子都斩草除根。
而他这个不得宠又没权势的六皇子,就首当其冲成了他的目标。
几十名刺客堂而皇之地闯入皇子府,将他府上的侍卫和奴才都尽数斩杀,正当他惶然地握紧拳头不堪受此屈辱,准备自尽时,八皇叔的暗卫从天而降,将他救下。
八皇叔唐佳一向是大昭最神秘又远人的存在,和宫里的每个皇子都不亲近,他对这位皇叔只多年前远远见过一面,心中敬畏的很,亦不知晓他为何救下自己。
那时皇子府的夜风凉而萧然,满地的鲜血映衬着唐佳如雪的白衣,让人更望而生畏。
他刚低下头,就听见唐佳略冷的声音响起。
“本王会扶你上位。”
他心头一怔,琢磨不清唐佳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见唐佳一双幽深的黑眸。
“三件事。
为沈延之正名。
将她棺木葬在郊外。
相府自此之后封禁,大昭不再有第二位左相。”
他那时只以为是唐佳心中有沈延之。
可颜家女回来的当日,唐佳就来了皇宫要下一道圣旨。
他心中好奇的很,着人查过颜家女,得知她与青相生了一张相似的脸。
是皇叔念着沈延之的脸,才找了颜家女做王妃?
楚瑾心头浮起这个荒唐的念头。
可想起唐佳的性子,他又总觉得应该不是。
何况今日,颜家女这样的惊才绝艳,让上京城远近闻名的才女都自愧不如。
他又想起上次凉亭内,和今日紫宸殿,唐佳三番五次地开口帮她解围,楚瑾心想,兴许皇叔是当真喜欢这个女子。
思及此,他蓦然睁开眼睛。
“楚楹……”
姜浅停下手中动作,约摸猜得到他要说什么。
“臣妾待会就着人去传她过来一趟。”
“仔细敲打敲打她。”楚瑾皱眉。
楚楹不是他至亲的妹妹,他乐得楚纳这个妹妹在皇宫得几分抬举,是为着以后,但不代表他能楚忍楚楹给他找麻烦。
“是。”
沈延之从御花园走出去,皇宫外早侯着颜府的马车,长夏在马车外守着,见她过去,忙迎上来,将她扶进了马车内。
马车载上沈延之,便飞快地朝颜家跑去。
小半个时辰后到了颜家,她忙了这么半日,周折着薛宁和这场琴艺表演,又费尽心思应付了唐佳,早就是满身疲惫,进了倚青阁,长夏吩咐着备了热水,她去耳房沐浴罢,还未来得及传膳,门外的婢女走进来恭敬道。
“大小姐,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了。”
“快请。”沈延之忙道。
不出片刻,一个嬷嬷走进来朝她福身。
“大小姐,老夫人让奴婢请您去和春堂用膳,夫人和老爷也在。”
沈延之便换了一身衣裙,带着长夏去了和春堂。
和春堂内,颜国公夫妇还未到,老夫人坐在上位品茶,见得她来了,露出和蔼的笑。
“沁丫头,过来,来祖母这。”
“给祖母请安。”沈延之做全了礼数,才缓步走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一双温热的手拉住她,上下打量着,面上露出几分心疼。
“今日的事祖母都听说了,淮安郡主养在宫中,一向任性跋扈,沁丫头受委屈了。”
沈延之没想到老夫人听说宫中发生的事后,第一反应竟然是心疼她被薛宁刁难,面色微怔,随即语气一软,安抚道。
“祖母,沁儿并未受委屈,还让薛宁吃了个哑巴亏呢。”
“祖母当然知道沁儿厉害得很,可你刚回京城就展露出这样的能耐,还和八皇叔有了婚约,只怕日后薛宁更要刁难你。”
薛宁喜欢唐佳并非是藏着的事,反倒整个上京城都知道。
薛宁到底是郡主,还是忠烈之后,皇上也纵她三分,而颜家说到底是臣子,颜国公又久不在朝堂,怕沈延之再被薛宁为难,老夫人一时面上更忧愁。
“无妨,祖母不要太担忧,她也只敢使些明面上的绊子,沁儿这样厉害,还怕她不成。”见着老夫人面上真情实切的担忧,沈延之心头浮起几分道不明的情绪,便蹲下身子,将头置在老夫人腿上,一边略生涩地柔声撒娇道。
“沁丫头在山中的这么多年,祖母总觉得亏待你,早些年想请个先生去教导你四艺,可你父亲担忧你身体,怕你受累,此事才只能不了了之。”屋内明黄的烛光映着她如玉的面楚,一时平添几分恬静,老夫人心头的忧虑和对薛宁的怒火不知不觉地散去,须臾叹了口气,一双老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开口解释。
“沁儿在山中,师父也教导过我许多。”沈延之紧接着又道。
“我如今四艺亦学的不差,祖母大可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