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条领带,”江黎说,“我不打算还给你了。”罗靳延笑她,他送了她额度千万的卡,她却只要他一条领带。江黎扯着他的领口吸了吸鼻子反问:“不行吗?”不是不行,是太好满足。她拿过被放在一旁的奢侈品袋子,从其中拿出那个方正的黑丝绒小盒打开,里面是一对金色袖扣,不大不小的两颗,上面的金雕刻花纹繁琐,精细别致。“我对香港没那么熟悉,不知道礼物该去哪里挑选最好,不是精心定制的,或许也不是很贵,你喜不喜欢?”
叮叮车穿过中环,一路开往油尖旺。
日头正盛,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透过,丝丝缕缕洒在车厢内。
江黎半眯着眼,吹了会风,最终车子停在目的地。
她下车,热风吹来,耳边还回响着文沁叽叽喳喳的声音。
“你是说他答应了你的表白?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江黎看着周围的街景,随着人流穿过马路走向旺角。
“还有什么然后?”
“你们现在是算在一起了?男女朋友的那一种,还是像俞巧和唐文德的那一种?”
文沁想了想,又自说自话地回答着。
“应该是男女朋友的那一种,那位罗先生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文沁撑着下巴,听着电话另一端的嘈杂车声问道:“那你是去找自己心里的答案,还是找他的答案?”
江黎举着手机的手累了,换到另一边,喃喃说道:
“我自己的答案我早就知道。”
文沁“唉”的一声叹了口气:“我还没在香港好好玩过呢,以往都是陪你参加活动,真是可惜。”
江黎笑了笑,哄着她说下次一定带她过来,随后又问了一句。
“欧昱丰知不知道我来香港的事?”
文沁摇了摇头,泄气道:“他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哪有时间打听你的消息,你人都在剧组了,谁知道你又会溜去香港。”
她抬了抬眼睛,认真思索了一阵。
“你人都在深南了,欧昱丰这样算不算是「放虎归山」?”
江黎抬了下眉头,回怼着文沁:“归哪门子的山。”
“都一样吧,反正你还要在深南待上一阵子,谁知道你哪天心又野了,张开翅膀飞过港口去。”
“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揶揄我?”
文沁窃笑一声:“江姐,这我哪里敢。”
文沁听着电话那一边江黎的声音清楚了不少,隐约还能听到什么音乐声。
她直起身子问江黎:“你去了哪里?有没有捂严实一点?港媒的眼睛尖得很,被拍到你人在香港我也死定了。”
江黎听着文沁瞬间紧绷的声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抚道:
“安了,我又不是第一天出门。”
文沁吐出一口气,闷闷说道:“都怪丰哥,害得我现在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商场琳琅,江黎顺着观光电梯坐了两趟,最终停在了顶层。
“喂,送男人要送什么礼物好?”
她很少送人礼物,圈内算关系过得去的男艺人庆生日都是寻一些代言的产品送过去,要么就是包几场电影。
关系一般的无非是道声祝福,送的礼便更随意些。
算是每年琢磨心意的送礼也就是欧昱丰,可他这人不挑,江黎送他什么他都乐得。
论真心诚意地送男人礼,她这是第一次,还是不一样的关系。
“刚在一起你就已经要挑礼物送给他了?”文沁眨了眨眼睛,“看不出来啊江姐,你还是个会给男人花钱的恋爱脑啊!”
江黎的手放在口袋里,掌心握着罗靳延刚才给她的黑卡默不作声。
她该怎么说,她拿的是罗靳延的钱。
用男人的钱给男人买礼物,算得上恋爱脑吗?
江黎含糊着绕过话题,又问了一遍:“所以要送什么?那条领带我不打算还给他了。”
她想留着,留一个属于他的东西在身边。
文沁“哦”了一声,嘀咕着:“你这是要一物换一物,那他缺什么你就送什么。”
这话和没说又有什么分别。
“他那样的太子爷能缺什么?”
“女朋友啊,”文沁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不是已经送给他一个女朋友了吗?”
说完,文沁清了清嗓子,学着江黎的语气复述着。
“罗靳延,你要女朋友不要?我给你送来了!”
江黎一脸平淡地听着文沁的揶揄,切断了电话。
“挂了。”
-
会议室内坐满了人。
身着西装的职业人士握着马克笔对着投影仪上的PPT讲解着方案,上面的走线图和金融数据复杂,他一边讲一边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的脸色。
他翘着腿撑着下巴坐在那里,一脸沉重地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手里握着的笔按的“咔哒咔哒”直响。
会议室里静了,连讲方案的人声音都弱了几分。
所有人将目光看向罗靳延,屏住呼吸不敢作声。
一般这样的情况就是罗靳延不满意他们的提案,要被打回去重做。
罗靳延没作声,谁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讲下去。
陈义文在一旁旁听,提案听到一半兴趣薄弱,反倒是观察起罗靳延的表情来。
罗靳延皱着眉头看着电脑屏幕,一条消息弹出,是一张照片。
他点开来看,是一张冰室甜品的照片,配文是一个emoji皱眉发怒的表情。
“不好吃。”
说完这一句,对面再没有发消息过来。
罗靳延将那张照片放大了几次,试图在里面寻找到女人的身影。
他看了那个表情好一会,已经想象到女人在他面前压低眉头的模样。
罗靳延靠在椅背上,突然呼出一口气。
众人屏息,这下连换气也不敢。
罗靳延这样皱着眉叹气,一般是不耐烦的表现,这样的提案是完全不过关。
这一下,讲方案的人声音彻底没了。
底下坐着的大多是高层管理者,接到手的提案也是底下人层层筛选才拿到手的最优版本。
会议室里彻底静了下来,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唯独陈义文看着罗靳延这副表情,嘴角的笑几乎要压不住。
他故作姿态地翘起腿摸着下巴,又高深莫测的轻咳两声。
罗靳延注意到会议室内的声音停了,他从屏幕中移开视线,将那张照片点了下去。
众人不自觉将身子坐的笔直,鼓腮吐气,准备迎接暴风雨。
罗靳延皱着眉,扫视了一眼人群,沉声问道:“有没有更好的提案?”
一片寂静,只剩下翻文件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罗靳延压着眉头:“没有了?”
见没人作声,他抬手将笔记本电脑扣上,顺着桌面滑向一旁的陈义文。
“那就按照这个方案进行,后续有更好的方案发我Email。”
罗靳延站起身:“散会。”
他刚要走,目光又落在陈义文身上。
“你一直赖在这里做什么?今天的会和你的标书项目无关。”
会议室内的人做鸟兽散。
陈义文转过身子靠着椅背,翘着腿一脸痞气地看着罗靳延笑。
“罗生,下次看女人的时候不要戴眼镜。”
罗靳延一顿,不明所以。
陈义文咧嘴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鼻梁,对着罗靳延抬着下颌。
“反光。”
第tຊ39章 我只有一个吻,你喜不喜欢?
晚霞连成烟紫色,靠近海港的那一片的日落还透着粉,车灯霓虹穿梭街口,为堵塞平添颜色。
罗靳延坐车窗外的光景,指节时不时在膝头轻敲一下。车子缓缓驶入桥下,光暗时分,他望着车窗上浮现的斑影,一两抹划过镜片,转瞬即逝。
他顿了顿,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下,脑海里又跳出陈义文那句欠揍又痞气的“反光”。
罗靳延垂眸看着手里的眼镜,镜片被擦拭的一尘不染,他拿起手帕象征性的抹了抹,随后重新戴上。
他抬头看着前方的黎云琮,问:“还有多久?”
黎云琮看了眼路况。
“十分钟。”
距离上一次江黎发过来的消息已经过去八分钟。
江黎坐在路边上,抬头对着头顶的树拍了张照。晚霞的光再透不过枝叶,绿葱葱一片,根本看不出江黎的位置在哪里。
走累了,江黎开始耍起了赖皮。
「我在一棵树下。」
车子停靠在坚尼地新海旁,天暗的差不多,连烟紫色都黯淡许多。
来往的路人繁多,江黎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手里提着袋子,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罗靳延靠边下车,黎云琮连忙解开安全带。
“罗生,需要我陪您吗?”
罗靳延摆手:“不用。”
他走上前,江黎像是感受到一般,转头与他视线相对。
恰好那一抹烟霞的光消散,路灯亮起的一瞬间照亮在罗靳延身上,他循着光朝江黎走来,顺势将人拉起。
“又乱跑?”
江黎将手中的袋子塞到罗靳延的手里:“我的硬币花完了。”
她指了指那个奢侈品袋子。
“送你的礼物。”
罗靳延挑眉抬眼:“用我的卡送我礼物?”
说着,罗靳延就要去拆袋子里的礼物。
江黎一把按住罗靳延手。
“回去再看,我第一次认真挑礼物,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江黎有些别扭,“我刷的是自己的卡,哪有用别人的钱送别人礼物的。”
罗靳延被她按住手,心被她那句“第一次认真挑礼物”莫名熨帖。
他反手将江黎的手握在掌心中,纠正着她的措辞:“我不是别人。”
江黎一顿,反应过来后,眼角含上一抹笑。
“看来罗先生很在意自己的身份。”
罗靳延点头承认:“该在意的时候还是要在意。”
普尔曼缓慢驶入车流,闭塞在群车之间上下不得。昏黄的车灯亮成星点,偶尔还能听见穿梭在街边的“叮叮”声。
江黎靠在车窗上,脚走的有些发软,上了车的那一瞬间,眼睛开始有些睁不开。
从早折腾到晚,她真是累了。
罗靳延戴着银戒的手轻轻勾着她,指尖若有似无的在她的掌心画着圆圈。
江黎眯着眼,觉得气氛有些太安静,开始没话找话。
罗靳延应她两句,察觉到她的疲倦便不再讲话。
江黎听他不说话,又睁开眼睛不满地瞥着罗靳延。
“为什么不说了?”
罗靳延抬手扣着她的脖颈拉来怀里靠着,下颌抵着她的发顶,似乎是想让江黎安静些。
“不是累了?”
江黎困倦地眨了眨眼:“你这人好没意思。”
罗靳延低着头在她发丝上吻了一下,这好像是她第二次说他“没意思”。
“为什么没有刷我给你的卡?”
江黎转动着她指尖的戒圈:“用你的钱买东西送给你那还算是什么礼物?我只是想跟你换一样东西。”
“什么?”
“那条领带,”江黎说,“我不打算还给你了。”
罗靳延笑她,他送了她额度千万的卡,她却只要他一条领带。
江黎扯着他的领口吸了吸鼻子反问:“不行吗?”
不是不行,是太好满足。
她拿过被放在一旁的奢侈品袋子,从其中拿出那个方正的黑丝绒小盒打开,里面是一对金色袖扣,不大不小的两颗,上面的金雕刻花纹繁琐,精细别致。
“我对香港没那么熟悉,不知道礼物该去哪里挑选最好,不是精心定制的,或许也不是很贵,你喜不喜欢?”
江黎倚在罗靳延的怀里,看他从袖扣中收回视线,目光与自己相对。
他环着她腰身的手向下移了两分,不偏不倚的在臀上轻拍了两下,像是哄孩子一样,看着她的眼睛。
“喜欢。”
这一句喜欢,说的不知是什么。
这个对视,江黎险些没架住他的目光。
她琢磨了两遍这句喜欢是真是假,还没等琢磨个清楚,罗靳延又抬起她的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他要看着她的眼睛,不要她低头。
“对香港不熟悉?”
“我第一次一个人不为工作,也没有目的,就这样莽撞地来寻一个人。”
寻一个想见的人。
江黎又说:“其实这也算是一种目的。”
罗靳延吻着她的鼻尖:“以后可以多熟悉。”
江黎闪躲着他的视线,罗靳延像是天生长了一双深情的眼,她极少看到他淡薄的样子。
罗靳延的黑色衬衫被她捏到发皱,她这才注意到罗靳延眼下几分生有一颗小痣,只是小小一颗,掩在镜片之下,几乎看不到。
两人看得太久,唇便贴到一起去。
他含着她的唇瓣吮,抚在后腰的手上移三寸,隔着衣衫的布料停留在铜扣上。
这个吻细腻绵长,他无师自通,抵着她的鼻尖一次次辗转流连,另一只手也寻着与她十指相扣。
江黎被攥着的手逐渐用力,指尖抵着他的青筋。车内闷热,气氛也开始上涌,她憋得涨红的脸也一点点发热。
她推着罗靳延的肩想短暂喘息,他没给她分离的机会,只是拉着她的手按下按钮,降下车窗。
微风灌进来的那一刻,江黎的呼吸才被解救。
一吻落,江黎环着罗靳延的脖子开始大口喘气。
他按着她的腰,攥在掌心的手被他揉了又揉,等江黎喘过气了,他才温声含笑地问她。
“我没有礼物送你,只有一个吻,你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