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民答得很漫不经心:“上午来过,没多久又走了。咱们不是跟莲静庵那群小尼姑谈收购竹山?那群比丘尼见钱眼开,说什么也不肯让价,厂里就请了邻近各乡镇的话事人并警察厅的警官过去查封山林。这下倒好了,几波人拉来扯去,闹出了枪杀案,厂长过去料理了。”警察枪杀贫民,被他这样稀松平常地说出来,卢照的神情就有些不自在:“死的是庵里的道姑吗?”“怎么会?”林振民的语气逐渐雀跃,“死个把老尼姑谁会在意。具体的我也不甚
林振民答得很漫不经心:“上午来过,没多久又走了。咱们不是跟莲静庵那群小尼姑谈收购竹山?那群比丘尼见钱眼开,说什么也不肯让价,厂里就请了邻近各乡镇的话事人并警察厅的警官过去查封山林。这下倒好了,几波人拉来扯去,闹出了枪杀案,厂长过去料理了。”
警察枪杀贫民,被他这样稀松平常地说出来,卢照的神情就有些不自在:“死的是庵里的道姑吗?”
“怎么会?”林振民的语气逐渐雀跃,“死个把老尼姑谁会在意。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只听说这次警察厅带队的是总务科科长,厂长上午听电话,好像说死的也是他。”
警察厅要真死了人,这事的严重性可就大了。
卢照在心里琢磨一会儿,还是决定亲自去事发地看看。她不一定要帮上什么忙,就跟着长长见识也好,要想真正理解、懂得并掌握一个行业,总要事无巨细身体力行才说得过去。
她用厂里的电话拨回卢公馆,她母亲刚接起,秋原也正好到家。
他什么事都不清楚,只知道卢照上班的时候从没往家里打过电话,从卢太太手里接过听筒,就听见那头略显急切的声音:“秋原,你下午有事么?”
郁秋原的神情逐渐警惕:“没,出什么事了?”
卢照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厂区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倒出来。秋原听话听音,当即就明白过来,问:“你想去南岸郊区看看?”
卢太太许多事都不清楚,听说要去郊区,还以为是出去玩,隔老远就嘱咐秋原他们晚上要早些回来吃饭,经过田野的时候要小心蛇虫鼠蚁。
卢照最后道:“嗯,陪我去那边看看吧。死了人,我于心不安的。”
09.月沉
卢照他们坐家里的车到了郊区,先去了闹出人命的莲静庵,一路上还算顺利。
永宁水泥厂几个高级职员对卢照的家庭出身或多或少都有猜测,就算不甚清楚,至少也能判断出她是刘厂长的私人。于是卢照跟秋原一到地方,就有认识的人把他们往刘平伯讨价还价的地方带。
刘平伯,卢照私底下会礼貌叫他一声“刘叔叔”。只那时候他一个头两个大,实腾不出手来接待外客,象征性地笑一笑,就算互相致意。过后,他又唤来听差的在最末处另加了两座蒲团,这样卢照和郁秋原才有地方坐。
死了的那个警察,尸体就摊在大院里,因是前胸中的枪,血腥味是极浓重的。卢照在屋内都闻到了,她有些反胃,端起手边颜色发黑的酽茶喝一口,胃里更翻江倒海得厉害。
秋原知道她从小娇生惯养,便耳语道:“要不你先去后院的禅房等我,我在这儿听他们说话,回头告诉你。”
卢照却不依他:“那像什么话?一遇到事就往后缩,不是我的脾气。”
秋原知道她从小就是这么个不依不饶的性子,也就知趣地闭上嘴了。
他们俩不再窃窃私语,屋内的吵闹却一刻也没停过。可卢照他们想象中的唇枪舌剑却并不存在,有的只是女尼姑们断断续续的哭声。
这本是个仅能容纳十余人用餐的斋堂,如今却被挤得满满当当,连同那哭声也是,密密麻麻的,直往人耳朵根里钻。
厂里派了专人出来,本是为了收购竹山,现下四方人马齐聚,却不见有人提收购相关的事。当真怪诞。
刘平伯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剩下还有附近几个乡镇的议员、族长并警察厅的警员们,挤挤挨挨十来个人,都紧绷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