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孺子一进门便看见合欢在摆弄许多新奇好看的小玩意儿,尤其对其中一只巴掌大的粉釉小花瓶爱不释手,冯孺子也觉得那小花瓶真是好看得很,便诚心夸了几句,不料合欢十分大方,就要将那小花瓶送给冯孺子。冯孺子连忙拒绝:“君子不夺人所好,况且这一看就是太子殿下送给你的,我怎好拿去?”正说着话呢,门外小太监还来不及通报就被人制止了,以至于有第三人声传来时合欢被吓了一跳,差点就碎了手里的花瓶。“你是土匪吗?昨儿才给了五百两,今天一早又去打劫!”
冯孺子的话太子和郑良娣都觉得有水分,他俩自小与叶柔相识,若说像,顶多也就两三分,美人大体都是相像的,这话没错。但太子乐意听冯孺子说些帮他们圆谎的鬼话,郑良娣先前吃了合欢的亏,当着太子的面不敢再针对合欢,所以选择了闭嘴。
太子心想,这冯氏还不错,聪明,也有眼力见,昨日进宫皇后施压说后院不可以专宠,专宠就会大乱,合欢自打进府后确实遭了许多针对,他不是不明白集宠于一身就是积怨于一身的道理,只不过有些女人那里他是捏着鼻子也不愿意去碰的,原本以为冯氏是个只会端规矩的木桩子,今日再看倒是他以貌取人了,像冯氏这样的人他是愿意给两分体面的。
出了凤栖殿,合欢觉得这一日的阳光格外好,轻轻松松离间了太子和刚有复宠之势的张侧妃,又让自己的新身份过了明路,从此以后她可以用太傅府嫡次女的身份,而不是随时都能让人拿来嘲讽两句的舞女出身了。
回到西池院后,银儿满脸困惑地问合欢:“孺子,您既然知道这封信最终会被送到太子殿下的手里,为什么还要在里面写那种话?”
合欢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那句“人傻钱多”,噗嗤一声笑了,随后教合欢道:“如果信里都是好话,难免惹人质疑,若想做一只不被怀疑的狐狸,就得学会把尾巴摆在明面上。”
果不其然,没过多时太子便亲自送了五百两碎银来,端着一副傲气对合欢不满道:“知道你要把太傅给的银子退回去,孤便主动送大腿来给你抱了,银票打赏人不方便,碎银孤暂时拿不出那么多,这些你先用着,回头孤叫人再去换些碎银放在库里,你不够用了直接去取。”
合欢两眼放光地看着太子,扑上去就要蹭蹭:“太子殿下真好!”
太子白了她一眼:“孤不好,孤不过是钱多人傻。”随后便转身走了,只给合欢心里留下一道慷慨伟岸的背影。
这晚太子宿在了揽月轩。
张侧妃听闻太子的去向半躺在榻上不屑道:“原来像她这样的高门贵女也会献媚!”
玉香在一旁忿忿不平:“谁看不出来她这是靠巴结太子殿下跟合孺子得来的啊?”
张侧妃:“谁看出来都没用,她那些话本就是太子殿下想听的,太子殿下自然就不在乎这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
话虽然说得够酸,次日却还是备了赏赐送去了揽月轩,冯孺子的贴身侍女侍书看了眼漆木盒子里那几只做工精美的发簪,挥手命人退了出去,才低声对冯孺子说道:“主子,都是孔雀纹的。”
冯孺子看都没看,嘴角微微扬了一下:“知道了,收起来吧。”
侍书:“太子殿下不在的场合主子倒是可以戴给她看看,算是咱们的示好。”
冯孺子笑了:“我何必向她示好?我冷眼看,她就不是个靠得住的。”
侍书:“是,这府里的女人盘算多,主子跟她们撇清关系也好。”
冯孺子:“太子殿下这会儿想必在处理政事呢?”
侍书:“这个点,应该是吧,主子想去见太子殿下吗?”
冯孺子:“我们去合孺子那儿坐坐。”
自打进府,冯孺子就像是一只独立疏篱的秋菊,既不与人争艳,也不拜高踩低,难得今日想要去合欢那儿坐坐,她也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想起昨夜侍寝的事,太子虽要了她,两个人躺在一起的时候她却没有感受到多少温存,她很好奇合欢和太子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相处状态,这种话虽不能直接问,但也许深入了解了合欢这个人,她便能找到些答案了吧!
西池院内,合欢刚去太子私库搜刮了一趟,使太子和张侧妃离心后她就一直在想,太子对她的容忍度能有多少,于是就试探性地作一作,想要看看太子对她和对当日盛宠时的张侧妃是否会有些不一样。
冯孺子一进门便看见合欢在摆弄许多新奇好看的小玩意儿,尤其对其中一只巴掌大的粉釉小花瓶爱不释手,冯孺子也觉得那小花瓶真是好看得很,便诚心夸了几句,不料合欢十分大方,就要将那小花瓶送给冯孺子。
冯孺子连忙拒绝:“君子不夺人所好,况且这一看就是太子殿下送给你的,我怎好拿去?”
正说着话呢,门外小太监还来不及通报就被人制止了,以至于有第三人声传来时合欢被吓了一跳,差点就碎了手里的花瓶。
“你是土匪吗?昨儿才给了五百两,今天一早又去打劫!”
“参见太子殿下!”冯孺子闻言转身,见到来人后自觉行礼道。
合欢也装模作样行了个礼,可太子瞧得真真的,这厮是连膝盖都没弯一下,太子都快想不起来初见她时那仿佛惊弓之鸟的模样了,这人如今是把侍宠生娇发挥得淋漓尽致。
“妾就是拿来玩玩,玩过还放回去的,如果太子殿下实在不舍得送给妾的话。”合欢说完这话小嘴一撅,明明是在给太子扣小气的帽子,装着装着脸上还真有了几分被亏待的委屈,手却十分诚实,紧紧抓着那只粉釉小花瓶不放。
太子将手伸到合欢面前,她愣了一下,谄媚地笑着,一只手攥着花瓶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搭了上去,太子让开她这只手,继续朝她伸着。
合欢心里鄙夷:“不会吧,还真的要回去啊?”
合欢这下真有几分羞恼,很干脆地将小花瓶往太子手心一放,太子tຊ将那花瓶随手就递给了银儿,随后牵起合欢的手,很是温柔地说了句:“凉。”
冯孺子自觉再待下去就不合适了,于是行礼道:“妾改日再来找合孺子,妾先告退了。”
太子也不看她:“嗯。”
合欢这会儿也顾不上冯孺子的尴尬,正在为自己的小人之心羞愧难当呢,冯孺子一走,她就一头扑进太子怀里,娇滴滴地喊了声:“殿下!”
太子下巴抵在她头顶,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嗯,孤知道,没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