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弟,那你就说错了。”坐在他们边上的人摇头说道:“这家老板,还真不让人往外说。”“为何?”沈书元不解。“这处靠近县学,不是集市周围,住店打尖都不会寻到这里,只有县学求学的学子,或者家人才会来住。本县的,家人送来也就回家,怎么会来这里,学子也是一样,外地的,本地也认识不了几个人,和谁说啊?而且,老板也不让说,说是知道的人多了,地方不够用,反而麻烦。”沈书元点点头,这家店不大,房间也没多少,确实招待不了多少客人。
在热水里也泡不了多久,戚许先站起身去看了下衣服。
“里衣都差不多干了,但是外衫还不行。”戚许说道。
沈书元点点头,这么点时间,肯定是不够的:“我看他们泡一会就会上去聊聊天,我们也这么做吧。”
说着就从水里站起了身,走到了干衣区的那面墙边,靠着墙坐在椅子上。
“哇,背后的墙是热的?”戚许有些诧异,转身摸了摸。
“这样也不会受凉,正好可以烘烘头发,看着这家店,在县里应该挺有名,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这么巧思的设计,肯定会传开的,有名才是正常的。
“这位兄弟,那你就说错了。”坐在他们边上的人摇头说道:“这家老板,还真不让人往外说。”
“为何?”沈书元不解。
“这处靠近县学,不是集市周围,住店打尖都不会寻到这里,只有县学求学的学子,或者家人才会来住。
本县的,家人送来也就回家,怎么会来这里,学子也是一样,外地的,本地也认识不了几个人,和谁说啊?
而且,老板也不让说,说是知道的人多了,地方不够用,反而麻烦。”
沈书元点点头,这家店不大,房间也没多少,确实招待不了多少客人。
“可是这浴池,还应该能招揽点生意,反正老板这热石,不是要一直备着的吗?”沈书元说道。
“老板说,这里面不透气,外面还有个浴池,本来水汽就重,里面晾的湿衣多了,他可能就要增加石头了,要不烘不干的,徒增烦恼。”那人说完笑了笑。
沈书元也笑着点点头:“满则溢,盈则亏,老板悟性很高啊。”
戚许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努力的坐直身子,挡住边上人的视线,不让他随意看到沈书元。
“能来做县学生意的,总是有些悟性的。”那人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沈书元靠着热墙,熏出了一身的汗,只觉得浑身通畅,站起身冲了冲水,又进浴池里泡了一会,衣服也差不多了,两人便收拾了一番回了房间。
进了房门,他抬眼看着戚许,也没急着询问,而是喝了一口热茶,才突然想起。
“哎呀,我倒没什么,出来的时候和师兄说过了,你没和爹娘说,这就不回去,只怕他们会担心,我来问下小二能不能帮着跑趟腿。”
“我,我和爹说过了……”戚许低着头,喃喃说道。
沈书元细细打量着他,没有说话,沈家的家规不说多严格,就爹的性子,戚许夜不归宿,他就算不问缘由,也一定会担心,定不可能同意的。
戚许定也不可能说来找自己,若是这样,爹也不会同意。
所以什么样的理由,能让爹同意?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戚许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低着头,而沈书元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沈书元呼出一口气:“晚膳用了吗?我在县学已经用过了。”
戚许连忙点头:“我也……”
“可泡完澡,又觉得有些饿了。”沈书元没让他把话说完。
“那,那……吃一点?”戚许问道。
“嗯,去问问小二有什么,现在时间已经晚了,有什么吃什么吧。”
戚许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沈书元知道他定然没吃,就他出现在这的那副模样,一定是关店之后就直接走过来的,哪来的时间吃饭。
店里就只有白粥和包子了,两人对付着吃了一些。
等到都吃完,小二收拾干净,沈书元只是走到床边:“休息,还是?”
“我,我今天耽误你温书了……”戚许依旧没有说他的事情。
沈书元摇摇头:“我最近太紧绷,反而有些不对,今晚这样放松一下,感觉似乎好多了。”
他看着戚许还是不准备说的模样,主动走到桌边坐下:“是不是和你爹娘有关?”
戚许迅速抬头,又快速的低了下去,犹豫了一会,才微微点了点头。
“怎么了?问题要说出来,我才知道怎么帮你解决。”沈书元说道。
戚许犹豫了一下:“其实没什么需要解决的,今天我在店里,原来同住一条巷子的王大哥,正好看到我了。”
“他和我打了招呼,我也和他寒暄了几句,他说有话想要单独和我说说,我便跟着他出去了。”
戚许呼出一口气,接着说:“他先是训斥了我,说我不顾及爹娘,是个白眼狼,又说今年收粮食的时候,爹一个人在田里,忙的脚不沾地,粮食收完,还病了几天。
说我在这里给别人帮忙,都不知道回家给家里出出力,还说爹在年初的时候,还病了一场,我这个儿子一点用处都没有。”
“那你怎么说的?”沈书元问道。
“我说是爹把我卖来这里,我没做错……”戚许的音量弱了下去。
“他又说什么了?”沈书元问道。
“他说,世上没有不是的父母,哪有父母在家吃苦,儿子却在外享福,还说,若不是爹当初卖了我,我哪能享这样的福?”
“你每日天不亮就起,劈柴挑水搬货,手上和肩上都是茧,哪来的享福?”沈书元问他。
“但确实比当初在家里过得好了……”
“所以你认可他说的话,你是白眼狼,你忽略你父母的苦难,自己在享福?”沈书元反问道。
“我……”
“你当初在家的时候,什么时候开始帮忙的?”沈书元的声音一直都是轻轻的,听不出情绪。
“6、7岁的时候就在田里了,那时候能做的少,后面渐渐就能做体力活了。”戚许说道。
“你弟弟今年几岁?”
“十岁了。”
沈书元忍不住哼了一声:“所以啊,你爹家里又不是没有儿子了,他在田里累死累活的时候,你弟弟为何不去帮他?你娘为何不去帮他?
当初,爹有几年忙的厉害的时候,娘也是跟前跟后的忙着,一个家,本就是都要帮忙的。”
“弟弟年岁尚小,而且贪玩,估计娘在家陪他吧?”戚许说道。
“十岁,你都开始帮着干体力活了!太小在哪?”
沈书元说完这句话,再起身,走到满眼懵懂的戚许面前,将他的头抱进自己的胸口,轻轻的抚着他的背。
“十岁的我,已经开蒙,每日也要习很多的字,若说快乐可能没有,但也不曾吃过苦。”
“戚许,你能听到我的心跳吗?”
“嗯!”戚许僵着身子,动都不敢动。
“它会跳的如此急促,如此紊乱,是因为,它在心疼你!”
沈书元慎重的,又搂紧了一些,怀里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能让他如此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