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见了。蒋初初渐渐回归了正常生活,最起码,她有胃口吃饭了,不过就是,经常失眠罢了。段菲取笑她,像是在历劫。她的确在历劫。因为蒋初初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无家可归。
“滚!”
毫不留情的怒吼,似压抑在他嘴里很久,沈纪年如狼般狠戾的眼睛瞥了沈悦华一眼,又道了一句:“滚!”
仿佛下一刻,这个满眼血丝的人就要站起来打人。
沈悦华被吓到了一般,往后退了两步,眼含热泪,委屈极了地看了沈纪年一眼,仓皇跑开。
周围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也太不绅士吧,吼女生!还是校花,他没事吧?”第一排靠墙男生指着后面,气愤地说道。
“对呀!人家美女可是亲自给他送饭,他竟然蹬鼻子上脸了。”他同桌附和道。
很快,就有人凑了过来,在一起讨论。
“幸亏魏革这几天没来学校,要不然,他肯定会为了女神沈悦华和这个天高地厚的沈纪年干架的。”
“不过这沈悦华为什么给沈纪年送饭?该不会喜欢这小子吧?”一个疑惑的声音。
“还真说不一定,魏革讨好了沈悦华那么久,都没见她给过回应,反倒是这个沈纪年,她挺特殊对待的。”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皆忍俊不禁地看向第五排边上另一个女生。
“可惜了,人家大帅哥沈纪年没看上校花,而是一心粘着另一个样貌平平的蒋初初,瞧这些天,明目张胆地追着人家跑,都快搞得尽人皆知了……”
“也不知蒋初初怎么回事,她好像这几天也不大正常……”
段菲晃了晃同桌僵硬的身体,叹了一口气,凑近了小声道:“就算是你没看到,肯定也听到了,沈纪年都不肯搭理沈悦华。”
说罢,段菲又瞥了一眼后面说道。
“沈悦华的早餐,他都没有碰,被他同桌周封拿过去吃了。”
“他还在看你……”
蒋初初仍旧看着桌子上的卷子,看得很仔细,一字一句地在心中读了很多遍。
这样,她就能静下来了。
可旁边的同桌段菲,显然不肯放过她。
“我知道你和他之间肯定有过什么,你不告诉我没关系,可你也不能这么折磨自己,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
“你们是在比谁更惨吗?沈纪年也瘦了一大圈,感觉只剩下皮骨头了,他眼睛满是红血丝,怕是还没你能睡的。”
心口像开了一个口子般,被刺得很痛。
蒋初初头痛欲裂,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这种痛,让她麻痹不已。
段菲叹了口气,继续道:“不管是什么事情,说清楚,才好。”
说不清楚。
蒋初初心底默念。
怎么可能说得清楚?
谁和她说?
沈纪年?
他怎么解释,他什么都没有做呀,骗她的是上辈子的沈纪年。
现在的沈纪年没有伤害过她分毫,从一开始,他都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她的事。
这辈子的他无辜的不能再无辜。
可除了他,还有谁能缝合她心口撕裂的伤疤?
应该没有人了吧……
或许,时间能解决一切。
教室里很窒息,蒋初初拿着水杯起身离开。
接温水的水房在高二教学楼一层后面。
此时空荡荡地没有人。
温水顺着瓶口填满,滚烫灼人。
她被烫得一缩。
寻到凉水管冲着烫红了的手。
真糟糕呀。
她的生活变的一团糟。
蒋初初无奈笑了一声,拧紧瓶盖,转身回去。
身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绣眉紧紧皱在一起,蒋初初抿了抿唇,并没抬头,而是直接绕开前面的档路人。
“别走。”
说话的人声音喑哑,似从嗓子里撕扯了出来,很不好听。
总归,刺痛了蒋初初的耳朵。
滚烫的泪水毫无察觉地倾涌而出,腿脚用最快的速度使劲往前走。
宽大粗糙的手赫然抓住她的手,蒋初初还没能挣脱掉,耳边就传来了焦急的解释声:“我洗了,很多遍,很干净,这三天我一直在洗。”
片刻的愣神,蒋初初仍旧用力挣脱开了那双皮包骨头的手。
可偏偏,他又凑了上来,在她耳边呢喃细语,低声哀求着:“你告诉我,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还要多久,你才能原谅我?”
蒋初初头痛欲裂,终于抬眼看向他。
三天,她没敢看过沈纪年一眼,可此时的他的模样,震得她心跳漏了几拍。
瘦了一圈的身体、满是红血丝的双眼、疲惫不堪的神态。
每一处,都让她黯然。
为什么?
她想问。
甚至差点问出口。
可这些又和她蒋初初有什么关系?
她是爱他,可现在,不可以。
“你不用,再跟着我了。”蒋初初冷漠地说着,声音断断续续。
“你现在只是习惯了我,过段时间,可能会觉得,有没有我都一样。”
说罢,蒋初初用力甩开了束缚,离沈纪年很远。
“以后,我们永远都不要再说话,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就这样,相安无事好了。”
她似残忍无情的机器,说着她自以为很正确的话,脑子浑浑噩噩地跨开步子,要离开。
“我不同意!”沈纪年眼睛红得似要滴血,按压着嗓子的嘶吼声,变成了小心翼翼的乞求。
“我改,好不好?”
熟悉的声音越发谨小慎微,他手掌的力气时而收紧,时而松开些力道。
“不会再和沈悦华说一句话,更不会再碰到她,好不好?”
“不要放弃我。”
他在低声哀求。
每一个字都似针尖一般锋利,扎入了蒋初初的皮肤。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
沈纪年说,他可以为了她放弃沈悦华。
真的吗?
如果是假的呢?如果这是另一个阴谋。
是他挖的另一个深坑,引诱他跳进去,然后,她再也出不了,再也无法挣脱。
就像,魏革那样……
一句话承诺的话,让蒋初初听的心口发颤。
似有些上瘾般,迷茫地问出那个傻得不能再傻的问题。
“我和沈悦华,你选谁?”
他没有丝毫停顿地回答:“只有你,我只会选你。”
喑哑的声音冲进了蒋初初的耳膜,让她为之着迷。
“如果,她病得很重,奄奄一息,需要输血呢?你会让我去帮她输血吗?”蒋初初怔怔地又问,桃花眼燃起了这些天唯一的光亮。
她急不可耐地抬眼看去,紧盯着他的灰蒙蒙的让人看不大清的眼睛。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膨胀。
渴望极了。
可下一刻,又恢复了一片死寂,落入了深不见底。
沈纪年什么都没说,可他眼中的犹豫,就像是针扎一样,让她溃不成军,惨败收场。
“不要再跟着我!”蒋初初从未有过的嘶吼。
“我们今后不会有一丁点关系,一点都不会有。”
她眼中的冰霜快要冻住。
“你回归你的生活,继续心疼你的青梅竹马。”
“我蒋初初,根本不稀罕你,早晚,都会有一个人真心对我,只要不是你,谁都行!”
“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有一丁点的关系。”
从前软糯的声音,变得声嘶力竭,似成了另一个人。
临走之前,她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让她觉得陌生至极的沈纪年。
明明他离得很近很近,现在却变得很远很远。
仿佛没有尽头。
蒋初初没再犹豫,转头要离开。
可后面站着的人竟莫名问出一段话。
“你呢?你的眼中我是谁?蒋初初,你看我的时候,是在看谁……”
蒋初初走了。
那天之后,大家都发现蒋初初后面少了一道影子。
真的不见了。
蒋初初渐渐回归了正常生活,最起码,她有胃口吃饭了,不过就是,经常失眠罢了。
段菲取笑她,像是在历劫。
她的确在历劫。
因为蒋初初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无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