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姑娘虽然人胖,但眼神却澄澈透明,且不卑不亢,甚至还带着七分笃定三分从容,叫聂廷深确实有几分意外:“接下去负责治疗的,是陈医生。”“我知道,但如果想替我爷爷动手术的话,您才是主刀吧?”聂廷深意外扬眉:“你爷爷的身体状况想必你是清楚的,油尽灯枯,做这么大的心脏手术,他未必能活着下手术台。”“但那是唯一能救我爷爷的办法不是吗?”“可不做手术,你爷爷或许还可以多活一阵子。”聂廷深的话很残忍,也很现实。
棠宁手上拿着各种单据,要给棠老爷子去交钱办住院手续,但是没想到踩了一滩水,脚下一滑,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往前扑去,看到面前的人,棠宁下意识想稳住身体,但她忘了,现在她的外壳已经换了,没有之前的身手了,她尽了最大努力,但还是稳稳当当往前摔去。
陆司城听到动静,就抬起头,眼睁睁看着发面馒头一样白胖的脸在自己的视线中越来越大,他真的是瞳孔地震。
按照以往的身手,他应该是能躲过去的,但是今天,他身体不适,加上大约是太过震惊,一时间他竟然忘了反应。
“砰——”
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开来。
棠宁嘶了一声,飞快的想爬起来,但是这人胖吧,身体就不能灵活,她越想快点爬起来,就越是艰难。
陆司城感觉自己不但要窒息了,而且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会儿都快铁青了。
“给我起开!”
棠宁总算是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认出眼前的男人,这还真是好巧不巧呢,只是现在她忙着给爷爷办住院手续,所以抹了把带血的嘴角,留下一句不好意思,就转身跑了。
“咳咳,咳咳——”
“天啊,陆总,你这是怎么了,您没事吧?”沈毅拿了药,一转头,就看到陆司城躺在地上不停地咳嗽,急忙飞身上前,将陆司城从地上扶了起来,又看着陆司城带血的嘴角,“陆总,您怎么还受伤了?印堂怎么还发黑了呢?”
陆司城原本面色就发青,再听沈毅口无遮拦的话,差点当场被送走。
他捏紧了拳头,对着棠宁那健硕无比的背影咬牙切齿道:“我要你查的资料呢!”
沈毅忙不迭说:“查到了查到了,就在车上,还没来得及给您,但是您真的不要紧?”
“走!”陆司城一刻也不想再医院多呆,踉跄着转身出了医院。
上车后,沈毅急忙将陆司城要的调查资料毕恭毕敬送了上去。
“陆总,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个棠家小姐,你不知道这个棠家小姐真的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闭嘴!”陆司城压下胸口的隐隐作痛,幽冷的视线朝着沈毅望过去。
沈毅当即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将嘴巴给拉上了。
陆司城看着资料上面那硕大无比的一张脸,再看看旁边关于棠宁的身高体重的介绍,只觉得胸口更痛了。
下面是关于棠宁过去事迹的种种介绍。
看到最后得知棠宁原来一直在打陆小七的主意,结果却阴差阳错把自己睡了,陆司城只觉得喉头一甜,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再想到最后那女人竟然还甩给他两百块钱当小费,今天竟然又投怀送抱强吻了他,陆司城顿时头疼欲裂。
“陆总,您没事吧?陆总,要不我还是送您去看下急诊吧?”
“不、用!去、公、司!”陆司城从牙齿缝里蹦出这几个字后,就捏紧了手上的调查单子。
沈毅接了个电话,接完电话又看了眼后座面色铁青的陆司城,欲言又止。
陆司城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你想说什么?”
“额,陆总,刚刚收到消息,说那位棠小姐,因为私生活不检点,今天早上被顾家退了婚,棠老爷子也被气得心脏病发,正在医院抢救。”
私生活不检点?
陆司城又想到了当时床上那一抹落红。
他几不可见皱了皱眉。
*
棠宁替棠老爷子办好了住院手续。
又等了约莫两个小时,手术才结束。
看到医生出来,棠楚牧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医生,我爸情况怎么样?”
聂廷深避开了棠楚牧伸过来的手,一边的医生马上说:“这次要不是聂医生正好在,病人恐怕就凶多吉少了,病人年纪那么大,又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是不可以动气的,你们这些家人是怎么回事?还让一个老爷子生那么大的气,这要是再有下次,恐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听到棠老爷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棠宁终于松了一口气。
站在门外的这两个多小时,她几乎一动未动,因为担心,紧张的后背都汗湿了。
她好不容易才感受到那么点微末的亲情,她不希望老爷子因为自己出事。
一边的柳慧听说老爷子没事了,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表情有些讪讪的说了一句谢谢医生。
“行了行了,虽然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病人情况还是不太好,你们做家属的,切不可再让病人动气了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医生。”棠楚牧连连点头。
聂廷深穿着手术服,往前走去。
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叫声:“等一下,聂医生。”
聂廷深回头,就看到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女孩站在自己背后。
这么大的块头,刚才就站在手术室门口,他当然不可能看到,是病人家属,所以他说:“有事的话,可以去找陈医生。”
陈医生是刚才和棠楚牧他们说话的医生,也是棠老爷子的主治医师。
但棠宁却看着聂廷深说:“可刚才救我爷爷命的人,是你。”
聂廷深是医生,但甚少有人敢如此直面他利刃一般的目光。
医院的小护士都说,他的目光比他手上的手术刀更冷,看得人发憷。
眼前的这个姑娘虽然人胖,但眼神却澄澈透明,且不卑不亢,甚至还带着七分笃定三分从容,叫聂廷深确实有几分意外:“接下去负责治疗的,是陈医生。”
“我知道,但如果想替我爷爷动手术的话,您才是主刀吧?”
聂廷深意外扬眉:“你爷爷的身体状况想必你是清楚的,油尽灯枯,做这么大的心脏手术,他未必能活着下手术台。”
“但那是唯一能救我爷爷的办法不是吗?”
“可不做手术,你爷爷或许还可以多活一阵子。”
聂廷深的话很残忍,也很现实。
棠宁沉默下来。
聂廷深以为她放弃了,转身欲走,结果又听棠宁开口道:“要是我请您给我爷爷动手术的话,您会答应的吧?”
这个姑娘到底是初生牛犊呢,还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