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染一围着桌案转了好几圈,翻来覆去辨认了许久,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没有一个是字!时琉影激动兴奋的模样全然不见了,她垂着眸子迟疑沉默了许久,将信纸上的前三个字同她写的“时琉影”来回对比,确实一点儿都不像。她压抑着怒火,冷冷道:“他还果真是喜欢有才情的?而且为了逼我识字,故意撒谎骗我?真讨厌!我再也不想理他了!!!”时琉影真是肺管子都要气炸了!亏得她这几日还将这封信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保存,竟是被当做傻瓜来耍!
三日的时间,说短不短。
对身在紫云殿的时琉影来说更是如此。
眼看着整座大殿越来越朝着婚典布置,殿外的喧闹也一日甚似一日,她觉得每一次的日升月落都漫长得如坐针毡。
好在染一的伤势好得比妖医估算得快,强大的自愈能力令人叹为观止,推门踏入寝殿时,才是受伤后的第五日清晨。
时琉影正生无可恋地趴在桌案上,唇瓣与鼻尖儿间夹着根精致细软的毛笔,手心捧着一本《千字文》昏昏欲睡。
旁侧的茯苓每念一句,她便了无生趣地轻“嗯”一声。ᒑ
学了多少字,似是不言而喻。
“还是让我来教主子吧!”
见染一缓步靠近,时琉影蓦然欣喜,快速伸手抽去毛笔,从鼻尖儿到脸颊,划拉出一道乌黑墨痕,又被染一轻笑着唤出妖息帮她擦拭干净。
“染一,见过主子。”
比时琉影更开心的,是茯苓,相对于教时琉影识字,她宁愿去浣纱洗衣,洒扫拖地,或置办婚典用品。
所以她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地起身,抬步绕过染一就往殿外跑。
“好染一,从今日起,妖皇后就交给你了!每日需习百字,然则,鞭十下。”
“鞭十下?”
染一眉眼微蹙,将时琉影上上下下,一丝不落地扫视了一遍。
“他打你?”
时琉影微张了张口,欲要解释,跑至门口的茯苓脚步一顿,蓦然提高了音调。
“打的是我!!!!”
“噗嗤——”
染一捂唇偷笑,“那主子,应习了百多个字了吧?”
茯苓扬手,将肿得油光锃亮的手心放在空中来来回回地摇。
“我们的妖皇后天资聪颖,一习字就打瞌睡,学了三天,已经勉强会写名字了。”
染一:“——”
时琉影不满抬眸,“明明是你教的不好!我才总记不住。若是再调侃我,今晚的莲蓉水晶糕,不备你的份!”
“奴婢错了,奴婢这就走!”茯苓抽手后退,贴心地关上殿门。
见时琉影嘟唇懊恼,染一上前一步,坐至她对面,抬手拿过墨条在即将凝固的砚台上仔细碾磨,出声安慰。
“不怪主子,研读习字讲究循序渐进,一日百字,属实为难。也不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若是喜欢有才情的妖女,那还不如直接去寻一个!!”
时琉影眼眸微眯,迟疑两息后,难得的替离君说了话。
“他,不是喜欢有才情的,就是……想让我看一封信。”
染一不解,“信?看什么信还需要特意去识字?”
时琉影眸光一闪,有些激动起来,脸颊都扑上了一层红晕。
“对呀!他不愿给我念,你可以给我念啊!快快快,你快帮我看看,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时琉影迫不及待地将信从怀里掏出来,一点点展平放在桌案上,双手托腮仰觑着染一,乌黑的眼睛里都熠着灼人的光。
可染一围着桌案转了好几圈,翻来覆去辨认了许久,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
没有一个是字!
时琉影激动兴奋的模样全然不见了,她垂着眸子迟疑沉默了许久,将信纸上的前三个字同她写的“时琉影”来回对比,确实一点儿都不像。
她压抑着怒火,冷冷道:
“他还果真是喜欢有才情的?而且为了逼我识字,故意撒谎骗我?真讨厌!我再也不想理他了!!!”
时琉影真是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亏得她这几日还将这封信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保存,竟是被当做傻瓜来耍!
纤细的指尖捏着宣纸,正要将其撕个粉碎,又看到上面的一团团“杂草”,似是还残留着两人指尖缓慢划过的痕迹。
她鼻尖儿一酸,鬼使神差般地将信纸重新叠好,起身走至床榻,狠狠塞进了床头新换的三彩鸳鸯双枕下。
哼,谁想要!谁稀罕——
转而重新看向染一,“怎么才五日你就下榻了?身体无碍了吗?”
染一点头,“妖医问诊求稳,总会多说几日。何况我们蝶妖本身就具备自愈能力,本来连五日都不消的,又怕恢复不好临时耽误事,所以,我还多养了一两日。”
时琉影闻言,又重新兴奋起来,她提着裙摆小跑至染一面前,拉过她的手,附耳,小声言语。
“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明晚就走。”
染一回握住她的手,专注地望着时琉影透亮的眼睛。
“主子,可有什么不舍?”
“不舍?”
离君精致妖邪又多情泛滥的眉眼蓦地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时琉影不禁打了个寒颤。
又因着她心头薄怒未消,毫不犹豫地猛猛摇头。
“没有不舍,明晚就走!”
“好。”
时琉影鬼魅一笑,三言两语便将计划同染一交代了一遍——
先“勾引”离君,
然后趁机给他下药,
迅速偷走妖皇令,
最后,逃之夭夭。
计划是简明却完美的,但执行起来却是困难的,时琉影第一步就遇到了困难。
哗啦——
刚从温泉沐浴完的时琉影身着一层轻薄纱衣,在推门而入的离君的注视下,赤着脚缓步走至床榻。
风花拂柳,摇曳生姿。
殿内只留了一盏烛火,昏昏朦胧的烛光映照中,时琉影侧身躺靠在柔软舒适的榻上,水滴悬停于她晶莹嫩滑的肌肤,散着淡淡湿润的气息。
一双媚眼仰凝着离君眸中渐渐泛起的灼人火光。
玉白粉嫩的手指轻轻撩动着身上的纱衣,半透的轻纱从肩头滑落,露出半边锁骨和一片藕白的肌肤,上面是离君每次同她欢好时都要亲吻描摹的合欢花。
就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也能将离君勾得像是着了魔的野兽,微红着眼将她狠狠压在身下。
时琉影有些许得意。
作为天生媚骨的合欢花妖,对“勾引”这种事简直是手到擒来,何况离君对她本就按捺不住,时琉影从来都不觉得这一步会出问题。
可就在两妖勾颈揽脖,唇瓣正要贴上的时候,殿门不合时宜地被敲响了——
“陛下,属下有要事相禀!”
时琉影眉心微蹙,若是换作其他妖前来敲门,她有的是办法勾缠住离君,让他把这只敢打扰他们好事的妖给轰打出去。
偏偏来者是云弋。
她想知道兰灈池的死因,离君想知道兰廷煜的死活。加之离君心里清楚,云弋若非要事,绝不会在这个时辰叨扰他。
两妖各怀心思,相互对视一眼后,极其默契地穿衣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