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兰看着阮三亩,自从嫁到这个穷鬼家里来,她吃不饱穿不暖,当然了,二十年前那一段时间除外。阮三亩没本事,她都不敢回娘家,丢人。她多需要这笔钱啊。至于父女和母女关系,不重要。阮荷可不管这么多,伸手就去抢阮樱手心里的大珍珠。她要那颗大珍珠,她要做成项链挂在脖子上让叶含光看。阮樱早已经料到阮荷的动作,拿着匕首对准珍珠,“抢就是一刀。”珍珠可不能划拉。一划拉只能碾碎做成珍珠粉。
东南沿海的石塘村,早晨的太阳跃出海面,碧蓝色的海水一波波退去,露出来浅黄色的沙滩。无数只小螃蟹从沙子里钻出来,你争我抢地往海里赶。
阮樱拎着小竹篓快步往家走,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妈,赵家可说了,想娶他家的女儿,咱家必须给200块彩礼,一辆自行车、一个缝纫机和一块手表,其余的另说。”
“阮樱这200块彩礼和这10斤粮票,我先给赵家送过去,把这件事定下来。”
这是大哥阮胜来的声音。
接着是妹妹阮荷叫嚷起来,“不行,阮樱的彩礼,怎么都得有我一半。我要买缝纫机,我要买自行车。”
阮胜来嗓门大起来,“我都22岁了,村里我这个年龄的人都结婚了,就我还单身。不就是家里穷没彩礼。妈,你说句话啊。”
刘香兰的嗓门非常尖锐,“都怨我答应得太快了,怎么都该要300块钱的彩礼。哎哟,做了个赔本买卖,不行,我得去找苏政委,让他加钱。”
阮樱站在门口,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要不是她刚重生回来没地方去,这个家,她一刻都不想待。
刘香兰安慰阮荷,“阿荷,先紧着你哥。你哥大了,要成家。要不然村子里都笑话他。妈答应你,今年一定给你买缝纫机。”
阮荷一下抬高嗓门,“不行,我不同意。我就要。”
阮胜来也跟着抬高嗓门,“阮荷,这是阮樱的彩礼,本来就是给我娶媳妇用的。”
阮荷跳起来冲阮胜来脸上乱抓乱挠,疼得他“嘶”了一声,一把就将阮荷推了个屁股墩。
阮荷倒在地上,两手撑住地面,忽然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两只手都按在鸡粪上。
“啊,阮胜来,我跟你拼了!”
阮荷一跃而起,带着鸡粪的手抓住阮胜来的衣袖,阮胜来气得脸色发绿,和阮荷扭打在一起。
刘香兰气得一跺脚,“松开,别打了。”
阮三亩这时候才从低矮的堂屋里出来,“住手,别打了。”
奈何两个孩子都不听他们的,阮荷被阮胜来死死摁在地上,旁边就是一坨鸡粪,臭得她皱着眉头,“阮胜来,你找死。”
阮胜来松开阮荷,不料阮荷爬起来就咬住阮胜来的腮帮子。
阮胜来惨叫一声,“啊,松开,你松开。”
阮樱冷笑一声,这就是她的机会,她要趁机和这家人脱离关系,独自高飞。
她高喊一声,“都别吵了,我给你们200块。”
她背着小背篓站在大门口,神情严峻,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刘香兰结结巴巴地说:“阮樱,你开什么玩笑?你有200块?”
她才不信,阮樱2分钱都没有。
院子里的四个人死死盯着阮樱,生怕她在骗人。
阮樱淡淡一笑,“妈,我可以给家里200块,不过有个条件。”
阮荷瞪大了眼睛,“你开什么玩笑?我还不知道你?一分钱都没有。”
刘香兰皱了皱眉,“阮樱,你别说大话,你哪来的200块?”
200块?呵,老阮家一年都存不下来50块钱。
阮樱进了院子,从小竹篓里掏出来个大贝壳,这个贝壳被洗得干干净净,通体发白,看着就惹人喜爱。
她拿了把小刀片划开贝壳,从雪白的蚌肉里挖出来一粒白色珍珠,托在手心上让四个人看。
阮三亩、刘香兰紧盯着这粒珍珠,屏住呼吸。刘香兰舔了舔嘴唇,把快流出来的口水吞进去。阮三亩不由自主地靠近珍珠,两眼放光。
这粒白色珍珠通体圆润,肉眼看上去和成年人的大拇指肚那么大,一丝螺纹都没有,静静地躺在阮樱白嫩的手心里,散发着温润晶莹的光芒。
这么大而圆润的一粒珠子,没有二十年长不出来。
阮樱问父亲阮三亩,“这颗珍珠值不值200块?”
阮三亩皱眉,这么罕见的大珍珠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他活了大半辈子,开了那么多的贝壳,开出来的都是些歪瓜裂枣。
国人不喜欢奇形怪状的珠子,越圆越好。像这等没有任何瑕疵的珍珠,可以传家。
可是这珍珠卖给谁呢?
阮樱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爸,你去找村长,他家需要这样的东西。”
刘香兰虽然也很想要这粒珍珠,可她更喜欢钱。
“老头子,村长他娘要过60大寿,村长一家人满镇子找寿礼,到现在还没找到。”
“只要合适,别说200了,300他们也要。他家有钱。”
阮三亩大喜,“给我,我这就去。”
阮樱淡淡一笑,“别忙,我有个条件。”
刘香兰抬高嗓门,“你还有条件,看我不老大耳刮子扇你。”
阮三亩怒道:“你闭嘴。阮樱,你说。”
阮樱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爸,你和妈让我嫁给一个聋子,接了人家的彩礼。我不同意要退婚,你们就打我,饿我。”
“这几天我也想通了,既然你们要卖女儿,我尊重你们的意见,同意嫁过去,就当还了你们的养育之恩。”
刘香兰和阮三亩似乎有些尴尬,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阮樱的语气严厉起来,带着些许戾气,“从今天起,我阮樱和老阮家没有任何关系。我阮樱是死是活,都和你们无关。同样,你们是死是活,也和我无关。”
“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彩礼和这珠子就是我的价格。”
“同意,珠子拿走。不同意,珠子就是我的。”
阮三亩和刘香兰交流了一下眼神。
他们老阮家是石塘村最穷的人家,儿子说不起媳妇,女儿说不到好人家。屋子不仅低矮潮湿,还漏雨。眼看着村子里盖新房的一家接着一家,他老阮家偏偏没钱。
阮三亩在村子里都不敢抬头走路。
他多需要一大笔钱来扬眉吐气啊。
刘香兰看着阮三亩,自从嫁到这个穷鬼家里来,她吃不饱穿不暖,当然了,二十年前那一段时间除外。阮三亩没本事,她都不敢回娘家,丢人。
她多需要这笔钱啊。
至于父女和母女关系,不重要。
阮荷可不管这么多,伸手就去抢阮樱手心里的大珍珠。
她要那颗大珍珠,她要做成项链挂在脖子上让叶含光看。
阮樱早已经料到阮荷的动作,拿着匕首对准珍珠,“抢就是一刀。”
珍珠可不能划拉。
一划拉只能碾碎做成珍珠粉。
阮三亩一把推开阮荷,“滚一边去。”
刘香兰眼热地看着那颗肥美的大珍珠,舔了舔嘴唇,“成,你说啥都成。”
阮胜来笑了笑,“二妹,你拿着刀干嘛?多危险?”
阮樱的匕首尖离珍珠又近了些,冷笑一声,“大哥,麻烦你写个字据,就写:珍珠收到,从此阮樱和阮家毫无关系。然后你们四人签字。我珍珠立刻给你们。”
阮胜来犹豫了一下,刘香兰吼了一句,“没听到你二妹说的话?快去。”
一分钟后,阮樱拿到了那个写在田字格本子上的字据,把珍珠递给阮三亩。
阮樱进了自己的厢房,看着漏着日光的茅草屋顶发呆。
她已经重生十天了,每天都在沙滩上转悠,还没找到那个救了她的男子。
找不到那个男人,她就报不了救命之恩。那么她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她心里有股浓郁的伤感,泪花随即蜂拥而出,顺着她的眼角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