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的孩子……孩子啊……”时羡鱼心头一紧,大晚上的,这声音听着好吓人啊。她胆小不惹事,忙不迭地往回跑。那声音幽幽喊了一阵就消失了。葯时羡鱼一口气跑回来,气喘吁吁的问沈逍和临渊:“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听见什么?”沈逍问。“女人的声音……”她大口呼吸,急促道,“就在森林里,一直在喊孩子,你们都没听见吗?”沈逍眉头微蹙,回答:“我们坐在这里,不曾听见任何声音。”
少年轻轻摇头,声音哑哑的:“不记得。”葯
“唉,怎么就失忆了呢……”沈逍怅然叹气。
黑袍少年沉默了片刻,再次哑声开口:“……灵山。”
“灵山、灵山,我知道你要去灵山。”沈逍无奈道,“自你出现在我面前,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灵山,问你其他事,统统说不记得,唉!也罢,以后看看能不能遇到擅长炼药的修士,给你治一治这失忆的毛病。”
黑袍少年坐在阴影里,不言不语,安静得像森林里一截枯木。
事实上,他比时羡鱼早半个时辰遇见沈逍,当时他身负重伤,沈逍搭手施救,帮他疗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得太重,竟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脑海中只冥冥有一个念头:随沈逍一同去灵山。
显然,他是认识沈逍的,可是沈逍却不认识他。
这是何故?葯
为何他会记住一个根本不认识自己的人,且心中有如此强烈的意愿要和对方去灵山?还有那个女孩,她又是谁?她去灵山,会和他有关吗?
黑袍少年抬眸,看向火堆另一边熟睡的时羡鱼,静默思索。
或许,只有去一趟灵山,他才能得到答案。
…………
第二天,时羡鱼在一片细碎声响中醒来。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沈逍和临渊早已经起了,一个取水浇灭篝火的余烬,另一个拆了蜈蚣的毒牙,打磨成合适的大小当做武器。
时羡鱼脸一红,赶紧起来,有种住在学生宿舍时最后一个起床的窘迫感。葯
可是起来之后,她发现一个问题——这两个人,似乎完全没有洗漱的打算。
沈逍一晚上都在打坐,衣衫整洁如新,且他的境界接近辟谷,不食五谷杂粮,连牙也没必要刷。
另一位自始至终都罩在大黑袍子里,洗漱对他而言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只有她,睡过一晚之后,衣服皱了,头发也乱了,一脸的惺忪。
唉,这就是凡人啊,她太凡了。
时羡鱼心里叹气,收拾好毯子,从包里掏出湿巾纸擦了遍脸,然后拿出梳子,给自己重新梳了一个整整齐齐的团子头。
早餐现在是不能吃了,免得拖那两人的后腿,她照例拿了两片面包和一袋草莓牛奶,骑上大角羊,一边赶路一边吃,节省时间。葯
路上,临渊频频回头看她,目光疑惑。
时羡鱼以为他也饿了,举着面包冲他挥挥手,“要吃吗?我包里还有很多。”
临渊垂下浓密的睫毛,摇了摇头。
时羡鱼没在意,在羊背上不紧不慢吃完早饭,又从包里摸出一根棒棒糖,甜滋滋的含在嘴里。
临渊又回头望了眼。
骑着白羊的女孩脸腮鼓鼓,眼眸纯澈,水润的嘴唇因为含着糖而微微嘟着,可爱里显出几分俏皮灵动。
她单手从包里摸出另一根糖,朝他伸着,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含糊不清问:“要吃吗?橘子味的。”葯
临渊蓦然红了脸,先是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回过头继续赶路,只留给她一个从头黑到脚的背影。
时羡鱼举着棒棒糖一头雾水,低头看看糖,又抬头看前面的两个男人,语气不确定的问:“沈大哥,是不是我的糖熏到临渊了?”
记得沈逍昨天说过,临渊的鼻子很灵敏,橘子味虽然香,但说不定人家受不了里头的工业香精味呢?
沈逍没回话,而是眼神戏谑的瞟了眼身旁的黑袍少年,“临渊,小鱼问你是不是被熏到了?”
临渊的声音很低很哑,但还是被时羡鱼清楚听见——
“她昨晚,吃过。”
时羡鱼:“……?”葯
咋了?
昨晚吃过,今天就不能吃了?
沈逍回头,果然看见时羡鱼小脸震惊,他被逗得开怀大笑:“小鱼啊,妖兽七八日才会进食一次,临渊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不知道寻常人一日会进食两餐。”
时羡鱼的眼睛瞪得更大,然后,在心里默默把午餐取消了……
她没想到啊,这里的人居然一天只吃两顿饭!不过出门在外,想要维持正常三餐也确实奢侈,时羡鱼痛定思痛,决定接下来一路上,尽量不去想吃的。
……尽管如此,等到太阳落山,他们再次生火休息时,她拿出自己的面包,还是被临渊微惊的眼神伤害到了!
显得好像她特别能吃,吃得特别多似的!葯
明明她吃的一点都不多,距离早饭过去已经十二个小时,肚子饿得都能唱歌了啊!
时羡鱼倍感郁结。
这时,沈逍潇洒的撩开衣摆坐下,含笑道:“看小鱼吃得香,我也有些饿了,不如今天我也吃点东西吧。”tຊ
她心中顿时温暖,觉得沈道长好贴心!他一定是看出她一个人吃东西尴尬,所以特意陪她一起吃!
沈逍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几颗青枣,说:“你们也尝尝。”
时羡鱼脸上的笑容僵住。
呵……葯
不愧是辟谷的道长,一顿晚饭只有几颗枣。
沈逍扔过来一颗,稳稳落在她的手心里——椭圆的青枣,外皮脆嫩,含进嘴里用牙轻轻一磕,清甜的汁水便流出来,果肉脆嫩,香气充盈口腔,连带着头脑也跟着清明起来。
时羡鱼被这种口感惊艳到了,吃完之后,从肺腑到肚腹都是暖洋洋的,有明显的饱腹感。
临渊的反应和她差不多,先是一愣,然后嚼了几下吃完,意犹未尽。
“好吃!”时羡鱼舔舔唇瓣,“沈大哥,这是什么枣?我只吃一颗就饱了,还特别有精神!”
“这并非是枣,而是百灵树结的果实,我途径日向山时偶然所得。”沈道长吐出果核,用手指在脚边挖了个浅洞,就地掩埋,“如今途径此处也是缘分,若干年后,这里说不定会长出百灵树,结出百灵果。”
时羡鱼见状学沈逍,也用手指在身边的草地上抠了个洞,把果核填进去,兴致勃勃说:“说不定结出百灵果以后,也会有三个人路过这里,摘果子填肚子,然后埋下果核,种下更多的百灵树,结出更多的百灵果。”葯
沈逍闻言笑了笑,说,“小鱼的修行虽浅,说的话倒是常常有些禅机。”
时羡鱼谦虚的摆手:“还好了还好了,哈哈~”
刚笑两声,声音忽地顿住,她蹙起眉,感到不适的捂住肚子,“哎呀……”
“怎么了?”沈逍忙问。
一直沉默的临渊也看过来,面露疑惑。
“肚子……有点疼……”时羡鱼咬住下唇,眉头越皱越紧,心中大感不妙,不是吧不是吧,这种时候怎么就……
难道她真的吃太多吗?那五谷轮回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在这种荒郊野外突然发作,让她多难堪啊!葯
沈逍瞧着她痛苦的模样,恍然大悟,立即安慰道:“无碍无碍,百灵果有清毒除垢之效,小鱼若是第一次吃,反应可能会有点大。”
时羡鱼捂着肚子站起来,脸色涨红,“我去方便一下!”
说完话,不敢看两位男士的表情,她转身就往树林深处跑。
身后传来沈逍的叮嘱声:“小鱼啊,别离得太远!”
时羡鱼心道:我敢离得近吗?你不是说临渊的鼻子超灵吗!
她特意多跑了几步,后来实在憋不住了,躲在一片灌木丛后面解决清毒除垢的问题。
不得不说,过程虽然令人难堪,但成效显著,结束后她立即觉得浑身轻松不少,仿佛五脏六腑都变得清透干净了。葯
嗅觉和味觉似乎也因为清除了沉积污垢而变得灵敏,残留在味蕾上棒棒糖的甜味,原来酸甜可口,现在却是一股刺鼻的工业香精味,她不禁怀疑,如果现在再拿出面包饼干方便面,她还吃不吃得下?
……真了不得啊,如果再吃几次百灵果,估计她也能辟谷了。
心里正感慨着,耳边忽然听见女人的呼唤声,从幽暗的森林深处隐隐传来:
“孩子……我的孩子……孩子啊……”
时羡鱼心头一紧,大晚上的,这声音听着好吓人啊。
她胆小不惹事,忙不迭地往回跑。
那声音幽幽喊了一阵就消失了。葯
时羡鱼一口气跑回来,气喘吁吁的问沈逍和临渊:“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听见什么?”沈逍问。
“女人的声音……”她大口呼吸,急促道,“就在森林里,一直在喊孩子,你们都没听见吗?”
沈逍眉头微蹙,回答:“我们坐在这里,不曾听见任何声音。”
时羡鱼又去看临渊。
“别看了。”沈道长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我怕你介意,方才特意让他捂上耳朵了。”
时羡鱼:“…………”葯
我谢谢你们啊。
沈逍咳了一声,正色道:“黑渊森林里多有妖魔出没,小鱼听到的声音,只怕是某种妖物模仿人言,故意诱人过去,不过,有千年蜈蚣的残骸在此,寻常妖物应当不该造次,现在突然现身,要么是饿得急了,要么……是一只比千年蜈蚣更厉害的妖。”
时羡鱼忐忑的问:“那怎么办?我们现在要走吗?”
沈逍摇头,“夜间赶路,危险重重,也容易迷失方向,你且安心休息,有我与临渊在这里,不会有事。”
时羡鱼刚想说“好吧”,便听见那声音再次响起!幽怨的女音仿佛近在咫尺,就像在她耳边吹气——
“孩子啊……我的孩子……孩子你们在哪儿啊……”
时羡鱼吓得汗毛炸开!几乎闪电般抱头蹿到两个男人身后,与此同时,临渊提起手边的蜈蚣毒牙,就朝她刚刚站立的位置狠狠刺去! 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