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冷玉神色自若松开月娘的手:“那就劳您帮我挑些合用的胭脂水粉了。”月娘会意,笑道:“小姐放心,我这里的都是顶好的。”她挑了些顶好的胭脂水粉递给萧冷玉,萧冷玉付钱时她还想推拒,春桃却极有眼色,放下银子扶了萧冷玉便走。马夫见状,也没多想,讨好上前拎了春桃手中的东西。萧冷玉目的达成,也没有继续耽误,随便买了些别的东西便上马车离开。春桃悄声道:“小姐怎么认识那位嬢嬢?春桃也觉得她好面善呢……而且小姐,您这次病了一场,好似变了许多。”
萧冷玉忙一脸关切的去拍祖母的背:“您怎么了?这参汤有什么问题么?”
说完,她佯装动怒看向春桃:“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人参是库房取来的么?”
萧老夫人亦是一脸怒色:“恶奴!谁家的参汤是这样的味道!你做了什么手脚!”
春桃瞬间跪在地上便抹起了泪:“老夫人恕罪,这参汤真是刚刚从库房取来的,您若不信,可以去问的……”
“我家小姐自被接回来,吃的用的便是都要被库房的人克扣,要这株参时他们本还不愿给,是我求他们说小姐病了,他们才给了一只……”
春桃哭得戚戚然,眼中却有狡黠的光。
小姐让她去库房要人参,也不用他们给多好的,说不是要喝,只是给老夫人看,她不但用最次的熬了汤,还往里头加了点马尿,谁叫那老太婆面慈心苦欺负小姐!
她面上装得越发可怜:“我家小姐是被老爷和夫人宠在心尖上长大的清贵嫡女,眼下被那些恶奴这样欺辱,之前他们还说,老太太将小姐留在身边,就是想把小姐嫁给表少爷,没了小姐的嫁妆!”
萧老夫人听见这话,神色更怒,气得胸口起起伏伏!
那些混账东西要反了天吗!?这样的话也敢当着春桃和萧冷玉的面说!?
“玉儿,祖母绝无这份心!”
她强挤出安抚又担忧的表情:“祖母这便命人去查是怎么回事!再敢有恶奴欺负你,祖母必定要打杀了他们,以儆效尤!”
萧冷玉看出她眼中那一丝惊怒和不自然,也未戳穿,只是咬着唇脸色惨白道:“玉儿自然是相信祖母的,但玉儿现下不好再待在萧家了。”
她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眼泪大颗大颗落在锦被上:“现下表哥在玉儿房中做了那等事情,姑母眼下也对玉儿有误解,玉儿实在难以自处……”
“玉儿想先去外祖母家住一段时间,待此事无人再提,再回来您跟前尽孝,免得旁人非议。”
萧老夫人听见这话,忍不住攥紧了自己衣角。
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眼下是真捅了大篓子!
但萧冷玉的话都说到这样的份上,她若一口拒绝,也实在有些不合情理,要是被她看出什么,就更难了。
“祖母依你,但现下你身子还虚着,此时也不急。”
她摆着一脸慈爱模样,帮萧冷玉掖了掖被角:“祖母先命人去跟你外tຊ祖父母商议,待你好了再说,眼下就安心养着,缺什么短什么,只管和祖母说。”
萧冷玉听出她话里的搪塞,悄然掐紧了拳。
她到底有些低估这老太婆厚颜无耻的程度。
但她并未发作,只是假意迟疑了一瞬,便乖巧点头:“玉儿听祖母的。”
萧老夫人刚宽心,正想着敷衍两句便离开,萧冷玉却细声细气道:
“只是祖母平日事多,玉儿不敢常去叨扰,但院里有时短了什么,府中仆人也不上心,您能不能将手令给玉儿……到时候春桃去取东西,也不怕那些恶奴刁难。”
她咬着嘴唇一脸怯弱,同前世寄人篱下万事小心的模样别无二致。
萧老夫人并未多想,只当她是平日被家仆刁难,终于找到了机会诉苦,为了安抚她,极为痛快的交出了库房钥匙。
又安抚了萧冷玉两句,她便借故离开,回去商议对策,打算将萧冷玉彻底留下来。
萧冷玉恭送她出门,眼神转瞬变得冷然。
春桃在一旁欲言又止:“小姐,老夫人现下不让您走,咱们可怎么办啊?”
她刚刚虽说是演戏,说出的话可是半点不作假的。
自小姐来府上,她便能感觉到老爷的这帮亲眷对小姐不上心,不过是看上了夫人给小姐留下的大笔产业,才假模假样装得疼爱小姐,实则一肚子坏水!
只是小姐心善,一点看不出来,之前还说这些都是她至亲,不准她浑说。
现下小姐可算是看透了,但要是老太太不放人,她们怎么办哇?还得留在府里被欺负?
萧冷玉却只是笑笑:“你安心,她不放人,咱们也一样能走,待我养好身子再来计较。”
春桃见她这么说,也不好多问,只能按捺下心中疑惑,忙前忙后的伺候她。
萧冷玉这病本就是装的,不过两三日功夫便好了起来。
可前去给萧老夫人问安,她却像是忘了先前说要送她回外祖父母家的事情一般。
萧冷玉也不计较,每日照常问安,像是那日说的话只是惊惧之下随口一提。
直到老太太似乎已经对她毫无防备,她才借口想出去买胭脂水粉,去支了银子出府。
萧老夫人面上装得关切,还专程给她派了车,实则却是监视。
萧冷玉受宠若惊般谢过,便领着春桃上了马车,到了集上,她让马夫将车停下,若无其事般走进一处脂粉店。
老板娘笑意宴宴迎上来:“小姐想挑些什么?”
萧冷玉却是看着她,自怀中拿出一块白玉:“月娘,我是宁欢颜的女儿。”
“啊……你,你是玉儿小姐!”
月娘看着那玉佩,大惊失色,一把拉住她的手:“小姐怎么寻过来的?我听人说大小姐和姑爷出事了?您现在可好?怎知道我在这里?”
见她还认得自己,她心中松了口气。
月娘乃是她幼时的乳娘,她其实记忆并不深。
但前世她被蹉跎得快死,外祖父家也败落时,让春桃去卖了父母留给她的玉佩,被月娘看见知晓了情况,她才晓得这层牵连。
月娘说她母亲对她有恩,给了她们不少银子,还设法去衙门去问题叫冤,只是她一个平头百姓,又哪里斗得过李家?
萧冷玉按下那些思绪,反握住月娘的手:“我现下住在萧家……有些事一时半会我与您说不明白,您能否帮我跑一趟淮城,请我外祖父和舅舅来接我?”
月娘瞧见这副模样,也知道定是重要的事情,神色凝重点头:“我清楚了,小姐安心。”
此时,外面的车夫已经在探头探脑往里面看。
萧冷玉神色自若松开月娘的手:“那就劳您帮我挑些合用的胭脂水粉了。”
月娘会意,笑道:“小姐放心,我这里的都是顶好的。”
她挑了些顶好的胭脂水粉递给萧冷玉,萧冷玉付钱时她还想推拒,春桃却极有眼色,放下银子扶了萧冷玉便走。
马夫见状,也没多想,讨好上前拎了春桃手中的东西。
萧冷玉目的达成,也没有继续耽误,随便买了些别的东西便上马车离开。
春桃悄声道:“小姐怎么认识那位嬢嬢?春桃也觉得她好面善呢……而且小姐,您这次病了一场,好似变了许多。”
萧冷玉拉住她的手,许久才开口:“阿娘梦里同我说的,祖母他们要算计我的事情,也是梦里的。”
春桃愣了愣,很快又笑眯了眼:“定是夫人在天有灵保佑您!”
萧冷玉也笑了笑,眼中却有冷光掠过。
可此时,马车却忽得一阵猛颤。
萧冷玉被震得身形趔趄:“怎么回事?”
“小姐,马车坏了!”
车夫语气无奈:“眼下只得劳烦小姐和和春桃姑娘先下来,容我修一下车了。”
萧冷玉皱眉,下车查看,果然是车轮裂了一大块。
可好端端的,车怎会坏了?
她看见这是没什么人烟的近郊,暗自生了些提防,面上却是带着春桃毫不设防下车,找了个阴凉处等待。
没过太久,她便听见身后传来窸窣脚步声,明显是一群男人!
她心里一惊,一把拉起春桃躲向一旁的灌木丛,便看见一伙山贼模样的人朝那车夫走去,先对着车夫拳打脚踢演了一出戏,四下搜寻,没看见主仆二人,便皱起了眉。
“少爷说的那女人呢?!”
车夫看向刚刚两人所在的地方,忍不住一愣:“刚刚还在那边才是!”
“屁!爷刚刚打那边过来,便没看见人!”
为首那人穷凶极恶踹了车夫一脚:“连两个娘们都看不住?少爷可是说了要毁了那女人清白,再划了她的脸,教她嫁不出去,只能留在萧家的!”
萧冷玉心里一凛。
虽说前世她便知道李书源心思恶毒,但她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她便敢有这般算计!
她带着春桃悄悄后退,本欲先脱身再做计较,却不想脚下忽然踩住一段枯枝,顿时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
“在那边!”
“拿下她们!”
糟了!
萧冷玉眼见自己暴露,再不敢耽误时间,拽了春桃转身便逃!
“小贱人!你跑不掉!既然听见了,你便死!”
身后的山贼穷追不舍,越逼越近。
萧冷玉的心逐渐沉下。
她们两个弱女子,如何抵抗这些山贼?!
难不成她又要落得前世那般结局?
不……她不甘心!
萧冷玉紧咬着牙关往前跑,眼看山贼们越追越近,忽然看见一处能躲下一人的树洞。
她心一横,将春桃推进去:“你我分开跑!他们目标是我!若活下去,你将事情告诉外公和舅舅,让他们替我报仇!”
“小姐,春桃要陪着您!”
春桃哭着不肯进去,萧冷玉直接将她推开:“若你也陪我死,他们便白害死我了!”
她找了些杂草挡了洞口,故意跑向反方向,高声呼救:“来人!救命!”
那些山贼果然被她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追了过来。
萧冷玉已经力竭,眼看山贼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中一片猩红。
该如何是好?
她正绝望,忽然看见不远处竟有一处废弃的茅草屋。
萧冷玉只犹豫了一瞬,便甩开步子跑了过去。
四周已经没有能躲的地方了,只能是这里!
她闯进那草屋,却没想到一名带着面具的锦衣男子正站在里面,他身前还跪着个神色冷然的黑衣人!
见她闯进来,两人的目光投向她,眼底皆是寒意。
“你是何人?”
萧冷玉看着面具下那双鹰隼般的眸子,脊背一凉。
这是……前有狼,后有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