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种,好像是悲是喜,她都可以平稳地消化。极少露出真实的情绪。所以会显得她游刃有余。甚至很难让人窥进她的心里。而这会,她露出的一丝情绪,大概是因为这会,她的处境实在是太过糟糕和狼狈,让她有种脱离掌控的慌乱与怒意。贺祁洲盯着她看了许久,松开了手。但这会,即便贺祁洲已经松开了手,阮枝也已经来不及爬上去。贺祁洲将手里已经打湿了的烟头丢进了烟灰缸里,然后慢条斯理,将岸边打湿了的浴巾拿过来,
阮枝对着信息看了一会,最终还是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浴巾,朝着那边走。
汤池都是被树遮挡着,围了个半圈。
阮枝只是往前走了几步,拐过一个转角,就看到了贺祁洲。
这边是天然温泉,做得也很生态,只在水底加工了一下,四周反而是大块的石头围起来。
贺祁洲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他手指间夹着烟,旁边摆了个烟灰缸,烟灰缸旁边放着烟和打火机,有些懒散。
而她赶过来的时候,贺祁洲也听到了脚步声,刚好朝着这边看着,阮枝一转过身,就撞进了他深邃沉敛的眼瞳里。
贺祁洲的目光,总是和他这个人一样,不动声色间,带着一种无言的侵略性,像是能将人的心寸寸剥夺。
阮枝心脏窒了一瞬。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隔着老远,便朝着贺祁洲道:“小叔,您的浴巾。”
贺祁洲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泡了温泉的缘故,声音是一种富有颗粒感,还带着一丝潮气,却不容抗拒的质冷:“拿到这边来。”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像是朝着人的心口砸进来。
阮枝顿了一瞬,最后还是没和他犟,朝着他那边走近。
这边的路并不是很好走,是那种石子铺成的路,但阮枝还是走得挺稳的。
等到了贺祁洲那边,她并没有将浴巾直接放在贺祁洲的手上,而是在贺祁洲的注视下,放在了他身后的一块石头上。
“小叔,浴巾我放在这里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去更衣室外面等您。”
她做一切的时候,贺祁洲手指间夹着烟,还坐在温泉池里,目光落在她拿着贺祁洲浴巾的那双手上。
阮枝只是半侧过身看贺祁洲,是一个有些礼貌,但其实并没有真的落在他身上的视觉。
但她的余光,还是不可避免,会看到他的半个身影。
贺祁洲泡的这个汤池,就是天然的温泉,颜色是清的,没加药粉,什么东西都一览无余。
他胸膛以下的部分,还埋在水里,只露出胸膛以上的部分,可即便是这样,也能看出来身材很好。
这边是露天的温泉池,场地其实很空旷,阮枝还是觉得有些逼仄和压迫。
而且贺祁洲的目光落过来的时候,总让人不敢直视。
让阮枝莫名有些戒备和紧张。
阮枝说完以后,便在那儿等着贺祁洲的回应。
贺祁洲没再抽烟,他的视线落在了阮枝的腰间,阮枝手指蜷缩了一下,等了一会,没等来他的回应,提起一口气,便说:“小叔,那我先走了。”
然后便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想往外面走。
但她抬起的脚还没落下去,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阮枝刚开始没在意,毕竟这种公共场合,有人来也并不稀奇,但紧接着,她就听到了还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而且很清晰。
如果阮枝没听错的话,那应该是温舒苑的声音。
阮枝愣了一下,不欲再留在这里,她轻缓地说了一句:“小叔,那我在外面等您。”
说完转过身,就要从另一条路走出这里。
然而大概是由于走得有些慌乱,阮枝没注意到脚下的浴巾,一下子被绊得失去了平衡,“碰!”的一声,整个人朝着温泉里狠狠砸了下去!
饶是阮枝再镇定,也被吓了一跳。
她“啊——”的短促地尖叫了一声,下意识想要攀住什么,整个人却止不住地往下沉。
与此同时,腰间倏地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用力箍紧。
阮枝几乎是下意识,抱住了对方的腰。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温舒苑的声音也同样响了起来,近在咫尺:“阿衍?”
就只隔着旁边的树木。
阮枝这会是真都有些慌乱了,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让温舒苑撞到自己和贺祁洲现在的景象,温家会如何为难宋家。
阮枝被呛得都没敢咳嗽,只是闷闷地咳了几声,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要这样爬上去。
但贺祁洲箍在她腰间的手,却桎梏着她。
两人挨得极近。
阮枝的脸,几乎是埋在贺祁洲的胸膛里,她猛地朝着贺祁洲看过去。
一抬眼,反而对上了贺祁洲的眼睛,贺祁洲的呼吸就在咫尺,他的眸色愈发的沉黯,让人看不出情绪。
阮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慌,她挣了一下,但是没挣开,她穿着高跟鞋,脚下又滑,反而与贺祁洲贴得更近。
而且她觉得自己的脚有些崴了,钻心的疼。
贺祁洲的声音,说不上什么情绪,朝着阮枝耳膜里撞进来,他说:“怕?”
阮枝心跳楼了半拍。
她很少有这样慌乱的时候,每次她觉得慌,或者乱的时候,总是贺祁洲带给她的。
阮枝按捺住慌乱的心跳声,声音里带了一丝少有的嘲讽,说:“小叔觉得呢?”
阮枝极少会用这样的语气与人说话。
自从宋母和宋韫出事后,她好像一直都活得游刃有余。
哪怕贺祁洲当初给她发了视频,她心里即便是慌乱,却依旧能一边心慌,一边不动声色地与他周旋。
但她的游刃有余,也并不是那种善于交际的游刃有余。
只是一种,好像是悲是喜,她都可以平稳地消化。
极少露出真实的情绪。
所以会显得她游刃有余。
甚至很难让人窥进她的心里。
而这会,她露出的一丝情绪,大概是因为这会,她的处境实在是太过糟糕和狼狈,让她有种脱离掌控的慌乱与怒意。
贺祁洲盯着她看了许久,松开了手。
但这会,即便贺祁洲已经松开了手,阮枝也已经来不及爬上去。
贺祁洲将手里已经打湿了的烟头丢进了烟灰缸里,然后慢条斯理,将岸边打湿了的浴巾拿过来,说:“下去。”
阮枝很快懂了他的意思,整个人往水里沉,贺祁洲的手摁着她的头,与此同时,贺祁洲将浴巾盖在了阮枝头顶。
阮枝和贺祁洲的距离太近了,又是这种难以启齿的姿势,她几乎是一瞬间,就与贺祁洲骇人的轮廓,面对面。
阮枝有些心惊的同时,简直头皮发麻。
可她还不能挣扎。
阮枝几乎是立刻,就偏开了头。
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忽略。
而很快,她就听到了头顶温舒苑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上,很近的距离,这次比上一次,更加的清晰:“阿衍?”
阮枝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