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这样了。“S区什么时候可以供电?”房间里太黑了,夜晚有些冷。阿瑟兰犹豫,“这个不好说,整个巴别塔的供能系统都有点问题……”为了保留电量,唐柔和阿瑟兰又简单说了两句后准备挂电话,在此之前她说,“我这里有条受伤的人鱼。”“人鱼?”对面拔高声音。“嗯。”她看了眼电量,说,“等能见面了跟你细说,你先把这个实验体重伤的消息上报。”唐柔主要是想看看,人鱼这个实验体在巴别塔的位置重要不重要。
属于人类女性的指腹,温暖柔软,带着清凉的药膏融化在皮肤表面,虽然缓解了伤口的麻木,却带来了另一种奇异的感受。
很古怪,前所未有。
人鱼被迫承受着唐柔的主动触摸,表情从一开始的怪异懵懂,变成了隐忍和颤抖,似乎十分难熬。
“怎么了?很痛吗?”唐柔发现对方的轻微躲避,关切地问。
浅金色发丝下,半透明的耳鳍动了动,苍白的皮肤隐约泛起了一丝薄红,人鱼咬着嘴唇不说话,显得格外……香艳。
原来冷血动物的皮肤也会变红。
“你怎么了?”
人鱼挪开视线,闭口不答。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怎么了。
唐柔略一停顿,手下继续。
他很安静,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精致的五官笼罩在一片阴影下,将他的轮廓投影得讳莫如深。
身体在某一瞬间猛颤一下,向后躲避了她的碰触。唐柔低头,发现那里是他的腰。
人鱼也会有痒痒肉吗?
指缝间还残留着几缕海藻般的长发,唐柔手痒地勾了勾,松开,“已经好了,你休息一会儿吧。”
人鱼背对着她面向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两片清晰优美的肩胛骨如振翅欲飞的蝶翼。
看背影,像在发呆。
唐柔收起医疗箱,摘下一次性橡胶手套,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信号终于恢复。
阿瑟兰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语气带着股咬牙切齿的烦躁,“他们刚刚说搞错了,把另外一个人跟你搞混了。”
“什么?”
救援队解释说是信息误差,他们把另一个已经获救的女性当成了唐柔,所以即便在阿瑟兰再三询问下都没有确认身份信息,也没有增派人手去搜寻失踪在S区的唐柔。
搞混了?
唐柔觉得不对。
严谨一向是巴别塔基地的基调,他们做的都是稍有不慎就会付出生命代价的高危工作,真的会有人把这种显而易见的身份信息搞混吗?
“柔,你还在S区吗?”
“对,我在办公室。”
阿瑟兰深吸一口气,“糟了,S区被基地从外面封锁了,现在进不去也出不来……你的办公室安全吗?防御门还好吗?”
唐柔平复着心底的怪异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第一道门坏了,后面两道没锁,但是防御系数低。”
阿瑟兰也不敢给唐柔带来太大的心理压力,“你找东西把门堵好,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在办公室里不要出去,等待救援。”
也只能这样了。
“S区什么时候可以供电?”
房间里太黑了,夜晚有些冷。
阿瑟兰犹豫,“这个不好说,整个巴别塔的供能系统都有点问题……”
为了保留电量,唐柔和阿瑟兰又简单说了两句后准备挂电话,在此之前她说,“我这里有条受伤的人鱼。”
“人鱼?”对面拔高声音。
“嗯。”她看了眼电量,说,“等能见面了跟你细说,你先把这个实验体重伤的消息上报。”
唐柔主要是想看看,人鱼这个实验体在巴别塔的位置重要不重要。
如果重要的话,听说他受伤垂危,基地一定会想方设法加派人手来救治他,这样唐柔也会多一丝早日被营救出去的可能。
然而从那以后,信号就再一次消失了。
在寂静的黑暗中,始终没有等来救援队的消息。
门外时不时传来声响,某种生物从外面走过,拖着什么东西,又或是踩在玻璃和金属上发出的清脆声,还有硬足落在地板上的非人脚步声。
一切声音,都将黑暗衬托得更加可怕。
昔日熟悉的办公室骤然变得危险重重,唐柔始终不敢发出声音,她趴在桌子上,双手撑着额,头发丝坠落,遮住脸,看起来很压抑。
她很困,却不敢睡,强撑着打起精神。
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志逐渐昏沉。
清润低哑的嗓音冷不防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黑暗中,唯有人鱼的双眼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唐柔松开手,抬起头,“柔,我叫柔,柔和的柔。”
“柔……”人鱼低低重复,“原来这是你的名字。”
“你呢?你有编号吗?”她清醒了一些,松开手,朝鱼尾美人看过去。
其实什么都看不清的,唐柔是人类,夜间视力弱,人鱼却能将她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
“没有编号?”她秀气的眉毛挑起,似乎很意外。
还有一些……怜惜。
他嗯了一声。
S区怎么会有没有编号的实验体?
唐柔因为思索而沉默下来,那边仍然在等待她回答的人鱼始终得不到回应,微微蹙眉,片刻后,撑着手臂缓慢地移动。
唐柔听到了声音,“怎么了?”
对方一言不发,挪动到了她身旁,伸出修长的手臂趴在她腿上,由下至上仰头看着tຊ她。
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是自己一个人害怕吗?”唐柔放轻了声音。
人鱼没有说话,精致的面庞贴着手臂,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沉默被唐柔当成了默认,于是她也没有抗拒,毕竟这条人鱼伤得很重。
一条没有编号的,经常受伤,并且每次见到时都是被人粗暴用链条贯穿的尾部锁住的美人鱼。
唐柔猜测,被这样粗暴对待,他应该不是什么珍惜的实验体,因为据她所知高贵的物种都由专人呵护,除非进行分裂实验之外生怕磕着碰着,唐柔实在想不到,如果是宝贵的实验体,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铁索贯穿。
那种方式太过简陋,也太过野蛮了。
难道,真的是巨型缸体里特级生物的食物?
借助依稀的微光,她看见浑身是伤的人鱼闭着眼,安静地歪头趴在她膝盖上,发丝因为长时间脱离水源已经干了,柔软垂顺地搭在白皙的肩膀上。
分明是宽肩窄腰的男性躯体,手臂能看见纤薄又清晰的肌肉轮廓,却给人一种柔和静美的感觉。
人鱼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那绸缎一样的长发,人鱼睫毛微不可查地轻颤,听到她问,“需要将你放进水里吗?”
他没有睁眼,摇了摇头。
透明耳畔透明的鱼鳍露出发丝外,边缘泛着幽深静谧的蓝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