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农叹了口气,说:“我是来拜谢王爷的,乘风的事,多亏了王爷出面。”白岑呆住,脸色霎时变白。是肃王救的阿江哥,不是裴徊景吗?那他凭什么让自己留下?留下来被人拿捏,被人欺辱,被人戏耍。她明明可以和父母一起离开的,可以侍候父母颐养天年,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她惯会忍气吞声,但这一刻,她是真的不甘啊。胸口郁结了一股悲愤的情绪,挣扎的就要涌上来,气急之下,喉头竟尝到了腥甜滋味。
入秋的夜真冷,落叶在半空中打转,听到那满堂的笑声,更觉得屋外萧瑟。
“白岑。”
忽地听见屋内有人唤她,白岑不敢耽搁立刻垂手走进去。
就见有人搬来圆凳放到大厅中间,一个婢女拿来一把琵琶塞到她手中。
“晓律苑就属你的琴技最佳,正好趁着大家都在,你便抚琴助兴吧。”
裴苏氏发了话,白岑哪敢不从,总归好过在外面吹冷风。
白岑顶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落座,伸手去抚弄琴弦,琴音流出,在喧闹的人群中并不觉悦耳,反倒显得落寞。
接连谈了好几曲,桌上的人只管谈笑风生,并没有将这靡靡之音听进去。
突然,一个钱袋丢过来,砸到白岑的脚下。
是出自苏婉柔之手。
白岑琴音一停,并未起身,也并未看任何人。
“赏你的,还不谢恩。”
白岑站起身,福了福身,“奴婢受之有愧,不要苏姑娘的赏赐。”
苏婉柔尖着嗓子道:“我赏你的,你竟不要,你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白岑低下头,“奴婢不敢。”
苏婉柔笑了,“那你还不捡起来谢恩?”
白岑双手用力抓着琵琶,一动不动。
不能捡,她又不是卖艺的。
而且那位爷警告自己,不要让她丢他的脸,若是今日弯了腰,那他又该恼了。
“奴婢是来抚琴助兴的,不是卖艺的,不要姑娘的赏钱。”
这把苏婉柔彻底惹恼了,转头对着肃王告状,“姑父,你看她,我好心赏她银子,她倒是摆起了架子,她这算以下犯上,姑父要为我做主啊。”
肃王打量了白岑两眼,又试探的看向儿子,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发话:“不分尊卑,出去跪着。”
只是他没有发现,他的儿子暗自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白岑一言不发的走出去,跪在正院中。
这算什么,他们一家的出气筒,肃王不是最明理的人吗?为何要这样纵容苏婉柔?想不通。
但总归是和自己身份有关,奴婢而已,罚了就罚了。
“岑儿,你怎么跪在这里?”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岑回头看过去,就看到江叔正朝这边缓缓走来。
白岑惊喜道:“江叔,你怎么在王府?”
江司农叹了口气,说:“我是来拜谢王爷的,乘风的事,多亏了王爷出面。”
白岑呆住,脸色霎时变白。
是肃王救的阿江哥,不是裴徊景吗?
那他凭什么让自己留下?
留下来被人拿捏,被人欺辱,被人戏耍。
她明明可以和父母一起离开的,可以侍候父母颐养天年,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她惯会忍气吞声,但这一刻,她是真的不甘啊。
胸口郁结了一股悲愤的情绪,挣扎的就要涌上来,气急之下,喉头竟尝到了腥甜滋味。
世子爷啊,你竟骗人。
江司农见她不好,连忙弯腰去扶她,“岑儿,你这是怎么了?”
白岑捂着胸口,艰难的摇头,“我无事,我惹了主子不高兴,被罚了,江叔千万别告诉我爹爹和母亲。”
江司农叹了口气,点点头。
晚膳散了,白岑才被允许起身,她依旧上了裴苏氏的马车。
裴苏氏端着一副慈善的面孔,拉着白岑的手,同情的说道:“白岑呢,我护不住你,我的处境你也看到了,我们算是同病相怜,但你比我好点,徊景最起码心里有你,不像我。”
“哎,有了男人的宠爱,你的日子才会好过点,你自己要为自己打算呢。”
白岑只是木讷的点头。
还如何打算?她在那人面前什么都不算,难道肃王罚她,他还能去忤逆不成。
她只是个奴婢啊。
肃王府,书房。
“父王何必来试探儿子,你想罚她便罚,儿子还能忤逆你不成。”
裴徊景闲适的靠在软椅上,说出的话轻飘飘的,并不带情绪,可听在肃王的耳朵里,还是沉甸甸的重。
儿子生起气来是什么样子他最清楚,看着云淡风轻,但实则已经记到了心里。
他嘴上说的不忤逆,其实已经带了怨气。
肃王立刻站起身,坐到他旁边的软椅上,好言软语的说:“徊景啊,你还没娶正妻,就如此宠爱一个婢女,说出去会有损你的名声。”
裴徊景勾唇笑笑,难得显露出几分混不吝的样子,“父王也知道她只是个婢女,也至于您大费周折的去串通宫里的嬷嬷毁她的清誉。”
肃王老脸一红,解释道:“为父不是怕你太沉溺于美色。”
裴徊景叹了口气,“真是伤心呢,父王竟会这般想我。”
“为父不是那个意思,为父就是怕.....”
裴徊景幽幽打断他,“说到底,父王还是不相信儿子,觉得儿子继承不了肃王府,那您还是对裴长盈多上心吧,他从小就在女人堆里长大,见多识广,相信比儿子能抵抗住女色的诱惑。”
闻言,肃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你混账。”
裴徊景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端着茶盏细细品茗,对他的一巴掌丝毫没有反应。
肃王一肚子的气没地发,很快又软着声音说:“徊景呢,为父自然是信你的,那个婢女你想留着就留着,为父以后不过问了还不行。”
裴徊景:“父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儿子不敢忤逆。”
肃王:“那你以后切莫再说不继承王位之类的话了。”
裴徊景:“都听父王的。”
肃王:“既然不气了,那就让刘枫重新回善骁堂吧,你用的顺手。”
裴徊景:“先说好,回了善骁堂,就不能再回王府了。”
肃王:“你!”
夜深,白岑刚躺下不久,就有人喊自己去正殿伺候,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起身,在床上磨蹭了一盏茶才不紧不慢的穿上衣衫去了正殿。
那人已经沐浴完,正坐在内殿看书,听到脚步声,立刻放下书抬头看过来。
“过来。”
白岑并未第一时间过去,看了他片刻,才抬脚上前,也未行礼。
那人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拉着她的手坐在怀里,“怎么,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