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像?”他扬了扬眉峰,语调懒散,喉结更明显地凸出起伏。宋辞看了看旁边的大狗,又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很诚恳地问他:“你觉得应该像吗?”拿他跟狗比呢?唐诗看她一脸无辜的表情,差点被气笑,弯腰捡起地上的牵引绳,稍微用了点力,把藏在宋辞身后的怂狗拖出来,没回答刚那个问题,而是随口甩出来一句:“吃饭了没?”宋辞站起身,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摇头。“这附近有家面馆味道还不错,吃吗?”
大狗轻汪一声,亲昵地蹭着她的小腿。
“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唐诗这几天一直在家里训狗,起因是他国庆那天早上起来掀开被子,发现唐九没待在它的狗窝,而是躺在了他的被窝。
唐九是一条巨贵,狗如其种类,它真的又巨大又特别贵,一米多长条的大狗被他黑着脸拎出房间,边走还边训它:“刚在哪睡的知道吗?在你哥我的被窝里睡的,懂?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唐九那会儿刚被他薅醒,眼神懵懵懂懂的,显然是还没懂。
唐诗真是服了,一边理智告诉他跟一条狗计较不是君子所为,一边又被气得脑袋发晕,关键还拿它没办法,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唐诗是有点少爷病的,具体倒不体现在洁癖,而是体现在他对床的占有欲,他不喜欢任何东西碰他的床,从上小学开始,他的床就一直是自己选,自己铺,自己洗,坚决不让任何人碰,他妈侯女士也不行。
对此,侯女士锐评:你有种以后跟你老婆拼床睡。
彼时年幼的唐诗是一个很倔强的人:“谁要拼床睡,我要分床睡!”
那天吃完晚饭,唐诗照例扣上牵引绳拉它去散步,一边走,一边还苦口婆心地劝它爬被窝不是君狗所为。
唐九耷拉着脑袋,像是诚心认错的模样,实际上这都是假象,下回见到他的床,还是跟狗扑肉一样两眼发光地就扑上去了。
唐少爷偶尔纳闷,难道他的魅力已经能跨越物种了吗?
唐诗低头想得过于深入了一些,一时不察,牵引绳另一头传来一股大力,一抬头,只见唐九铆足了劲往前奔,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后面追,只留下在晚风中一脸懵逼的某人。
等唐诗赶到的时候,就见一人一狗坐在湖边的木质长椅上眺望着远方快要隐没的夕阳,脸上的表情都莫名惆怅。
“小灰灰,太阳快要下山了,你的主人还不来找你吗?”
“汪。”
“小灰灰,你变得好大啊,你的主人是不是对你很好啊?”
“汪。”
“你有家了,真替你开心。”
“汪。”
“小灰灰,我今天不太开心,你能唱个歌给我听吗?”
“汪,汪,汪,汪。”
“唱得真好听,谢谢你啊。”
“汪!”
一人一狗一应一合,气氛还挺和谐,倒是显得站在一旁,脸上表情还带点气势汹汹的唐诗有点多余。
这么想着,唐诗神色舒展了一些,也不作声,就双手抄兜里站不远处等着。
等了有个十几分钟吧,唐九耸了耸鼻子,终于转头看见了他,兴奋一汪,跳下了长椅,朝他跑了过来,抬起前爪要来抱的时候,唐诗捏住它命运的后脖颈把它揪远,神色难得正经:“行啊,狗胆子变大了,要上天了,说你两句就离家出走,啊,被抓去炖狗肉怕不怕?”
“汪。”唐九委屈又害怕地哼哼唧唧。
“你对它温柔一些。”来不及思考唐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宋辞跑过去把唐九从唐诗的魔爪下解救下来,顺毛捋着。
唐诗轻哼一声,看着躲在女孩后面装可怜的大怂狗,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这是你的狗吗?”宋辞蹲在地上,仰头看他。
可能是只打算在附近随便走走,唐诗穿得很随意,上身套了一件无图案的白色短袖,下身黑色运动裤,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半湿,很松散地盖住额头,有几缕还不听话地翘起。
他五官很能打,从这个角度看也没有瑕疵,反而只注意到他凸起的喉结和漂亮的下颌线,线条锋利又干净。
宋辞觉得他这样跟在学校的时候帅得不一样,更自然一些,还挺平易近人的那种帅。
然而唐诗一开口她就知道这是一种错觉。
“怎么,不像?”他扬了扬眉峰,语调懒散,喉结更明显地凸出起伏。
宋辞看了看旁边的大狗,又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很诚恳地问他:“你觉得应该像吗?”
拿他跟狗比呢?
唐诗看她一脸无辜的表情,差点被气笑,弯腰捡起地上的牵引绳,稍微用了点力,把藏在宋辞身后的怂狗拖出来,没回答刚那个问题,而是随口甩出来一句:“吃饭了没?”
宋辞站起身,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摇头。
“这附近有家面馆味道还不错,吃吗?”
宋辞觉得两人的关系还没有熟到一起吃饭,于是婉拒:“不用,我还不是很饿。”
但是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宋辞的肚子就发出“咕——”的大肠鸣叫声。
她的脸迅速蹿上一抹薄红,在心里暗暗祈祷唐诗就当没听到刚才的声音。
但这显然不是那混球的风格。
“哦,还不饿啊——”唐诗拖长了声音回,又慢悠悠地扔出一句,“可你的胃好像有话说呢。”
宋辞:“……”
面馆离这儿不远,两人一狗散着步,走了没几分钟就到了。
这个餐馆显然是允许宠物狗进餐馆的,虽然这个宠物看上去很大个。
它乖巧地趴在桌子底下。
唐诗可能怕它再乱跑,就没敢松牵引绳,他左手攥住拉环,顺着黑色皮质牵引绳的方向缠了两圈固定在手上,青筋很明显的凸起,右手则拿着菜单。
“吃什么?”
“我跟你一样吧。”反正也不知道那些好吃哪些不好吃。
“那我点两份阳春面?”
宋辞点头。
“有忌口吗?”
“不吃葱。”
“行。”
唐诗低头随意划拉两下,把菜单递给旁边的服务员。
宋辞的眸光在他攥着牵引绳的手上定了几秒,然后才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我之前听见你叫它小灰灰?”唐诗左手还是扣在桌上,用右手倒了两杯水,递出一杯到宋辞面前。
“嗯,随便取的,它叫什么名字啊?”
“它叫唐九,不过它小吗?”毫不掩饰地嘲笑,惹得趴在桌子下面的唐九发出不满地轻汪。
“我之前见到过它啊,在两年前。那个时候唐九还没现在一半大呢。”
宋辞觉得她跟唐九还挺投缘的。
两年前的那天她初二,刚从镇上转到城里,对班级和家庭生活都很不适应,那天数学小测的卷子发下来,数学老师要求不及格的同学去把卷子拿给家长签名。
她那天在公交车上攥着卷子看了很久,心里特别害怕沈银对她失望,然后重新把她送回农村老家。那时候的宋辞纵然很喜欢外婆,内心深处却还是更希望和父母弟弟待在一起的。
后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坐过站了,下了车以后才发现这里是一座陌生又漂亮的湖边公园,干脆就先没回去,漫无目的随便乱逛,然后就在某个小角落看见了蜷缩成一团的它。
宋辞记得后来好像是有人过来把它领走了,但她当时的心情低落又惶恐,压根也没注意看那个人的脸,沈银又打电话过来催她回家,确定身份以后匆匆把小狗转交给他就离开了。
想起这茬,宋辞问他:“两年前你们领养九儿了吗?”
九儿,叫得怪亲密的。
唐诗下巴懒散一点:“在我初二上学期那年领养的。”
那时间就对上了。
“我也是初二上学期见到它的,我记得那时候有人过来把它领走了。”宋辞只依稀记得是一个年轻男孩,刚想问那天是不是你,紧接着两碗阳春面就端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