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虽然好几年过去了,裙子依然很新。但这裙子是化纤布料,穿着不透气,一出汗就贴在身上难受得很。加上这花色实在是辣眼睛,江嘉意无论如何是不愿意穿它的。之所以带着过来,还是因为当初打包行李的时候母亲硬塞进来的,说她穿着好看。这裙子是爸妈买的,她没好意思强硬地拒绝。可她真不会穿。江嘉意觉得不光自己,就算是原主应该也不会想再保留这条裙子了,毕竟看见它就会想起那段失败的婚姻,还不够膈应呢!
从那天聚餐后江嘉意一直没有怎么见过陆安清,这人没有出差,只是忙得很。
一大早就走,大半夜才回来,一天三顿都在营里吃,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连和他同屋住的武向阳都说不清楚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与陆安清的忙碌相比,武向阳最近好像比较清闲。
除了正常按时按点的上班,其余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宿舍里。
闲着没事,他会时不时敲门过来跟着蹭蹭饭,当然人家也没有白蹭,每次来总会带些吃的喝的。
和武向阳聊天江嘉意知道,这家伙家里条件不错,是家中独子。姐妹们都结婚了,就他一个单着。
爹妈为此没少操心。
江嘉意问他为什么不考虑转业回上海?
他很腼腆地说,在部队待习惯了,暂时还没想那些。不过如果将来结婚老婆想回上海,他就会很慎重地考虑转业问题。
和武向阳聊过江嘉意不由得感叹,真的是千人千命啊!
有武向阳这种全家宠着的“小公举”,自然就会有张超那样的“拖油瓶”。
虽然他现在肯定不会再去拖谁的后腿,但明显那个家里也不会有谁惦记着他。
说起张超,自从那天之后他没有再来找过江嘉意。
而江嘉意也有意回避不去卫生院,所以两人也没再见过面。
虾干晒好了,江嘉意准备去一趟南江市。
一来她要把虾干给爸妈寄回去,再有一个她想顺便去那边考察一下房产市场。
因为想办的事情多,这回出门她肯定不能带着两个孩子。于是早早地就和楼下的孟菊英商量好了,让军军和小海洋今天在她家里玩一天。
这次的虾晒得挺成功的,五十三斤虾一共晒出来了十三斤半的带壳虾仁。
虽然带壳,但因为当时煮虾的时候江嘉意放了盐和卤料,虾干的滋味很好,咸淡合适,连虾壳都是可以直接吃的。
江嘉意算了一笔账,十块钱的虾晒了十三斤半,一斤合下来也就是七毛多的成本。
她之前打听过,这时候寄包裹一斤的价格是一毛二分钱,十斤就是一块二,加在一起成本也不足一块钱。
而云县那边的虾干绝对不可能卖一块钱一斤。
不光价格会比这个高很多,关键是有钱也买不到!
江嘉意其实有个打算,就是想和爸妈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搞代购。
她这里把虾干制作出来寄回去,那边爸妈帮忙在厂里或者亲朋好友中推销一下。
对外肯定不可能说是卖的,但这时候物资紧缺,大家托外地亲友帮忙买些特色食品日用品都是非常正常的。
谁家有点这样的资源,大家都恨不得求着扒着想让帮忙给代买,她觉得这事儿不见得做不成。
云州岛这边买海鲜又不限购,还不需要票,真的是太占优势了。
只是具体怎么操作,中间的流程和细节要怎么搞,必须捋清楚,做隐秘,绝对不能给家里还有哥哥埋下祸患,这一点也非常重要。
但这都是后话了,也不着急,此时还是先把东西寄回去再说。
江嘉意没有把十三斤虾都寄走,主要是她背不动。
十斤虾就已经把她的背包撑得满满的了。
她刚把出门要带的东西收拾好,正想带着孩子下楼的时候,没想到孟菊英却先敲响了房门。
江嘉意打开门,道:“嫂子,我们正准备下去呢。”
孟菊英手里拿着个小竹篮,竹篮里放着四块葱油饼。
那葱油饼是刚烙出来的,扑鼻的香。
孟菊英将竹篮往江嘉意手里一塞,说:“小巧刚烙的,我给你拿几块过来,你带上中午吃,就不用在外面买饭了。”
江嘉意谢过,接过来闻了闻,赞道:“小巧的手艺真不错!”
孟菊英显然对于这个侄女还是很喜欢的,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儿。
她笑着点头:“小巧这丫头就是嘴碎,心眼儿不坏。你别搭理她,要是哪天再听她说啥不中听的,你告诉我,我收拾她!”
江嘉意笑笑没接这话,而是问:“嫂子,你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孟菊英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的尴尬,但还是笑着说:“你这人啊就是机灵,啥事就没有你看不出来的。”
她说着往江嘉意跟前凑了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小江,我看你衣服怪多的,能不能找条裙子借小巧穿穿啊?就穿一天,用完就还你。”
借裙子?
江嘉意没有想到孟菊英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
这个时候大家东西都不多,家里能买得起新衣服的更是少见。
谁家有点什么事,在亲朋好友间借件衣服穿穿是常事儿。
在原主的记忆里,之前下乡的时候谁要是有件新军装,很可能一个村子的小伙儿结婚都会来借。
甚至能连着借好几年,直到把那衣服穿到旧的不行才罢休。
只是江嘉意毕竟不是真的这个时代的人,让她把贴身穿的裙子借给别人穿还怪别扭的。
特别还是借给林小巧。
光想想她的心里就强烈的抵触。
江嘉意思忖了下,进了里屋。
她在带来的行李包中翻找了一通,然后找出了一条粉红底儿印着绿叶黄碎花的的确良连衣裙。
那连衣裙很新,看得出根本就没有穿过几次。
这裙子是原主结婚时候的婚裙,当时还是她爸妈专门买了给她寄到村里去的。
原主曾经非常珍惜这条裙子,除了结婚那几天穿了穿,过后就一直放在箱子里再也舍不得拿出来了。
所以虽然好几年过去了,裙子依然很新。
但这裙子是化纤布料,穿着不透气,一出汗就贴在身上难受得很。
加上这花色实在是辣眼睛,江嘉意无论如何是不愿意穿它的。
之所以带着过来,还是因为当初打包行李的时候母亲硬塞进来的,说她穿着好看。
这裙子是爸妈买的,她没好意思强硬地拒绝。
可她真不会穿。
江嘉意觉得不光自己,就算是原主应该也不会想再保留这条裙子了,毕竟看见它就会想起那段失败的婚姻,还不够膈应呢!
于是她把连衣裙拿出来塞到了孟菊英的手里,跟她说:“嫂子,这裙子你拿回去给小巧穿吧,等她穿过之后也不用还我,你给月月改改,让她过年穿。”
孟菊英看着手里这条差不多全新的裙子顿时惊讶了,连忙说:“可用不着!我就让小巧穿一天,穿过之后洗干净立刻给你送回来。”
江嘉意笑了:“我说真的。这裙子我穿着有点瘦了,我这人针线不行,也不想改。你要是不嫌弃就给月月改改,权当我送她的。”
孟菊英暗暗打量了一下江嘉意的身材,只觉得她应该比小巧还更瘦一点。
主要是小巧在乡下劳作惯了,更粗壮一些。
只是江嘉意执意要送,孟菊英也不好再推辞。
主要还是这裙子真的太好看了!
这样的花色,这样的做工,一看就是在大城市买的,绝对不是手工缝纫的。
而且,买这么一条裙子得用多少张布票啊?
孟菊英觉得反正他们家现在肯定买不起。
找机会给军军买点东西吧。
孟菊英在心里琢磨着。
孟菊英知道江嘉意心里对自家侄女还是有芥蒂,不然不会一再强调这裙子是送给月月的。
可她并不在意。
这样才更说明人家小江大气啊!
对小巧再不喜欢,人家也没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掉在地上。
想到这儿,孟菊英心里对江嘉意更喜欢了些。
为了表示亲近,她特意解释道:“哎呀,小江,我真不是故意来给你添麻烦的,我也是没办法。
这几天我家老林一直张罗着想给小巧介绍个对象,这不是看得差不多了,就想让她和人家见见面。
主要是这安排的时间太赶了,我现去撕布回来给她做也来不及,所以就想着先到你这儿借一件让她应付一下。
回头我啥时候有空进城再去给她买。”
听到要给林小巧介绍对象,江嘉意也来了精神。
主要是她想知道介绍的人是谁?
是不是自己熟悉的。
她立刻问:“林政委看上谁了?”
孟菊英一笑:“我都不知道呢!他弄了一张纸,写写画画的,搞得跟什么似的,特别认真。我也不认识啥字儿,我都闹不明白他到底写的啥?”
听说林政委为了给林小巧介绍对象,竟然还搞起了筛选,江嘉意不由得咋舌。
也真心觉得那丫头别管人品咋地,运气是真不错!
至少叔婶儿对她是真好。
告别了孟菊英和两个孩子,江嘉意坐轮渡进了城。
南江市虽然是第一次逛,但江嘉意来之前已经打听清楚了主要路线,所以倒也淡定。
下了轮渡后她首先去了邮局,先将虾干邮寄了出去。
之后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原本江嘉意的打算是碰碰运气,如果妈妈不在的话那就找人捎个话,让家里注意接收包裹就行了。
可没成想把电话打到食堂的时候还正好赶上妈妈当班儿。
江嘉意妈妈刘巧凤在食堂上班,是面点师傅。
听到女儿打电话过来,她连手都没来得及洗就跑出去接电话了。
“嘉嘉,出什么事了吗?”将电话一拿起,刘巧凤就紧张地问道。
“没事儿,妈,你别急。我打电话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寄了个包裹回去,是自己晒的虾干,写的爸的名字,你们注意查收一下。”
“嗐,你寄啥包裹啊?有东西留着自己吃!”
听了这话,刘巧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天打电话到部队,虽然当时女儿表现得很镇定,可挂了电话后刘巧凤一直担心,怕她心里难受。
这几天一直惦记着,还想找机会再打个电话过去安慰一下。
没想到女儿不仅没事,竟然还有精神给家里晒虾干!
看来是真想开了。
听着女儿在电话那边碎碎念,刘巧凤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觉得丈夫说得对,闺女的心可真大!
不过孩子想得开做父母的自然高兴。
“妈,我包裹里放了一封信,你和爸好好看看。”江嘉意交代道。
她在信里写了她的打算,今天打电话主要就是想强调一下这件事。
“好,好。”刘巧玲忙不迭地答应:“包裹一到我们就看。”
说到这儿她的心里一动,又承诺了一句:“放心,就我和你爸看,不让别人看见。”
江嘉意顿时乐了:“妈,你可真聪明,你就是个大明白!”
“滚滚滚,怎么说话的?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好赖话!”
和妈妈说笑了两句,安了安老人的心,江嘉意挂了电话。
从邮局出来,江嘉意按照事先画好的地图朝团部的方向走去。
她并不是想去团部,而是想在那周围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厂区家属院之类的。
如果能在这样的地方租一套房子,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江嘉意在南江市为住房奔波的时候,陆安清正在营部加班。
接连两个战友表明了对小江的情意,要说陆安清心里没有触动那是假的。
可正因为此,他心里才更乱了。
一次次同生共死铸造出的战友情,和心底那隐隐的情愫相比哪一个更重要,他一时间无法抉择。
以至于此时的他有点不敢面对江嘉意。
但躲避的心理是真,忙也是真忙。
老师从津市专门找人送来了最新舰艇制造的资料,急等着用。
作为老师唯一信任的西语翻译,他必须在半个月之内把资料翻译出来。
与此同时,营里的工作也不能马虎。
而且现在是年底,还有写不完的各种总结,做不完的各种统计,他真的一个人要分成几半了。
陆安清正沉迷于工作无暇它顾的时候,忽然接到了门岗打过来的电话。
在听到是谁找自己时,有一瞬间陆安清觉得自己幻听了!
他皱紧了眉头,再次确认道:“谁,你说谁?林小巧?她找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