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霖为了给公司造势,整个月都在筹办配音选秀活动。她因为获奖的缘故,不得不配合一些活动,其实也只是录了一段宣传语,仍旧坚持不参与活动。那天美霖拿给她十几个录音听,大多是参赛者自己写的稿子。“那一年,佛祖在菩提树下结跏跌坐,用七七四十九日顿悟。他顿悟的是四大皆空,忘却的是爱恨癫痴。我想,你我相识四百九十日,四千九百日,四万九千日,我都没有勇气结跏跌坐,宁要金身儿忘记你……”她听着demo,忽然有些
有阳光,落在手臂,暖暖的。
他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滑下来,碰到她的腕子,轻轻握了握:“多吃些。”
她嗯了声,脸红的有些发烫。
“我可能要离开国内一段时间。”
“因为那件事?”
“不是,”周生辰笑一笑,“那件事情,的确是为了让我离开这里。不过,我这次走的目的,是为了我的研究项目。”
“无卤阻燃硅烷交联POE复合材料?”
时宜真的是生记硬背,记下了这个拗口的名称。
周生辰没想到,她能说的如此顺畅,倒是有些意外地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问什么。过了几秒,却又作罢。“那个是西安的研究项目,并不是我这几年所做的。”
她疑惑看他。
“简单来说,我这几年在欧洲的一个中心,复制金星环境,研究居住可行性。”
她喔了声。
这么听着呢,的确比那个名词听得懂了。
可是怎么离她更遥远了:“金星的居住可行性?金星可以住人?”
“地表炙热,温度480摄氏度左右,表面压力接近90倍地球大气压强,”他简单回答,说起这些,就想教科书的有声读物,“但是它的大小、质量,甚至是位置都最接近地球,在太阳系里,和我们算是双胞胎。所以,以后它应该有机会住人。”
她又喔了声。
他笑:“听着会不会无聊?”
“不会,”她摇头,“挺有意思的,因为不懂才听着有意思。”
他继续讲了些。
她记性不错,虽然基本不懂,却记得清楚。比如金星的4天环流,极低漩涡,等等,还有他所做的对微量组分的分布情况的研究。她想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悄悄补习补习,起码在他偶尔想到时,不再坐在阳光里傻乎乎地听着。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说:“三个月。”
她点头,想,三个月会很快过去的。
“时宜?”
她嗯了声。
“为什么会是我?”
她没听懂:“为什么?”
“在白云机场,为什么你会想要认识我?”
周生辰说话的时候,不经意碰到了她腕间的十八子念珠。翠色的珠子,触手微凉,让他有些奇怪的感觉。他蹙眉,不太适应这种瞬间失神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完全抓不到方向。
时宜也恰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会儿才说:“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他重复。
她点点头,无法解释,那些存在在史书中的过去。
只好如此形容故事的缘起。
三个月。
周生辰简单交代了这个时长后,就真的在次日离开。
他只给了她大概归返的时间,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要带她同行。
她猜,他口中所谓的项目,或许只是他离开的原因之一。他出生的家庭,是个诡异的存在,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仿佛没有任何震荡,出了那个深夜的不速之客,还有一系列爆炸性的涉嫌罪名外,没人再提过那个轻易殒命的唐晓福。
那个家族像在另外的空间,有着自己的守则。
如果她不是记得他,怎么敢接近这样的家庭?
他离开不久,夏天早早就来了。
除了每天三个电话,他似乎远离着她的世界。
美霖为了给公司造势,整个月都在筹办配音选秀活动。她因为获奖的缘故,不得不配合一些活动,其实也只是录了一段宣传语,仍旧坚持不参与活动。
那天美霖拿给她十几个录音听,大多是参赛者自己写的稿子。
“那一年,佛祖在菩提树下结跏跌坐,用七七四十九日顿悟。他顿悟的是四大皆空,忘却的是爱恨癫痴。我想,你我相识四百九十日,四千九百日,四万九千日,我都没有勇气结跏跌坐,宁要金身儿忘记你……”她听着demo,忽然有些感动。
美霖笑起来:“好像当初我听你demo的感觉,那么多的样带,竟然只有你念了一首《上林赋》,念的我们是云里雾里,却觉得真是好听。”
时宜笑:“我对《上林赋》最熟,所以读着最有感觉。”
“时宜?”
“嗯?”
“你那个科学家的未婚夫……”
她回过头,伸出手晃了晃:“看清楚我戒指戴在哪里,已婚了。”
“已婚?”美霖不敢相信,“你这两个月都和我厮混在一起,算是已婚?房子呢?车子呢?蜜月呢?最重要的是,你的化学先生呢?”
“他在罗马的国家天体物理研究院……”时宜实话实说。
“天体物理?”美霖有些茫然,“他不是做化学的吗?”
“界限没有那么分明,他现在主要做的是金星地表的微量组分和半微量的测试分析……”她尽量说的不专业,实际上她也说不了多专业的话。
美霖沉浸在这些词语里,仍旧不理解金星和时宜的婚礼有什么关系。
“我一直不知道,你喜欢的是以人类发展为志向的科学家,大爱无私啊?这种人,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应该会看得很淡。”
大爱无私?
她视线飘开,落到大厦外的空地上:“可能吧。有时候我看历史题材的东西,都在想,如果我生在古代,肯定会喜欢上心怀天下的男人。一个男人总要做些事情,和名利、爱情无关,天天谈情说爱……不太适合我。”
美霖又说了什么,她没留意。
只是看到空地上有熟悉的一对儿人影,是他的弟弟周文川和王曼。在纷扰穿走的人群中,他们两个像是一对简单的情侣,低声说着什么,很快就上车离开。
时宜看得太专注,美霖也留意到。
忽然就说:“挨?这个男人我认识。”
“你认识?”
美霖大致给她讲了讲,公司来了个大学毕业生,顶头上司太过强势,天天被骂。忽然有天这个男人来公司,说是要找最大的老板谈些事情。具体谈了什么,美霖自然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大老板点头哈腰把人送走后,直接把毕业生分给最强的项目组。
“老板事后感叹了句话,都说香港等于‘李家城’,是李家的城市。而这个人背后的家族更难招惹一些,他的背景,绝不限于某个地方和城市……”美霖继续自言自语,“你说,那个小姑娘背景这么强,怎么还留在公司,哎,谁让人家乐意呢,就喜欢在这里混着玩着……”
时宜想起那个深夜。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控,周生辰的化解简直无懈可击。
她想,这样的说法不夸张。这个姓氏看起来普通,甚至在平时都不会有人像阅读八卦一样,看媒体分析爆料。
好像他们的存在,就只是一个秘密,而曾经的她根本不会有机会接近。
她和他的法律关系已经是夫妻的事实,包括她的国籍改变,时宜至今都不敢喝父母提起。如果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她怕,父母对他的家庭会更加排斥。
午饭后,她被强留下来,帮美霖审demo。
两个人边听边讨论,很快就到了两点,周生辰的电话准时进来,她比了个手势,跑到小房间里,关上门。比起最初的开始,现在两个人说话的时间长了不少,他甚至有时会说起和她无关的事情,当作趣事讲给她听。
当然,这也是她的要求。
毕竟两个人的生活交集太少,总会找不到话题。直到某天,时宜终于忍不住说,其实你可以说些身边的小事。比如你今天吃了些什么?或者是哪里不舒服,或者天气,都随便,这样我会多谢话题,多了解你些。
她想,正常情侣都是如此做的,零碎小事交流着,也不觉得无趣。
周生辰起初还不太习惯,她就问他,他来回答,渐渐感觉自然了很多。这样说着,她就觉得离他很近,而且她也私心地感觉到,周生辰从没和人如此交流过。
“接下来的一周,我会在德国不莱梅,”周生辰的声音虽然平淡,却对她尽量的温和,“你想来吗?”
“想,”她毫不犹豫,“大概什么时候……不过会不会来不及签证?”
“不会,”他笑起来,“你来德国不会需要任何手续。”
她恍然,忘记了自己被他改变的国籍。
第一次发现这件事的好处,可以让她随时随地见到他。
周生辰简单解释着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国际空间研究委员会的会议,从星期一到星期日,行程很满。时宜听着他说,或许没有太多时间来陪她的时候,已经思绪涣散开,想着要准备什么,见到他时候会说什么。
等待电话结束,她很快和美霖说自己要离开一周。
美霖听到理由后,非常不满她的主动:“时宜,你知道男女之间相处,是要有技巧的,哪怕你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也要适当用些心思,不要一味迁就他……”
“美霖,美霖,”时宜笑着阻止她说教,“我26岁才遇到他,就算幸运可以活到80岁,也只剩了54年,19710天。你也说了,他是做研究的,很容易就像现在这样离开几个月,或许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万天,”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告诉美霖,“我没时间用心思、用技巧,我要争分夺秒和他在一起,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