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沉默无话,气氛显得有些僵硬,直到护工送来医院的病人餐。付云庭垂着头吃饭,很快餐盘就见了底,就像是许久没吃饭一般。但在我的记忆中,从前舅舅吃饭斯文又挑嘴,甚至在我因为挑食被外公批评的时候,他还会理直气壮替我说话。可眼前这份餐食比起他从前吃的,差了不知道多少,他都一点不剩地吃光了。我心里不是滋味,一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否则以外公的条件,不可能连舅舅腿骨折了都不治疗。如今他恐怕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我的亲人了。
舅舅摇头,“我去找你们,才发现你们早已搬走。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家的新住址,却没想到……”付云庭紧紧闭上眼睛,嘴唇也微微颤抖着。
他没继续说下去,我也默契地不再问,话锋一转叮嘱他,“你安心在医院养病,医生会尽快给你安排手术。钱的事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说完,我走出病房,打算去给付云庭请个护工,看他的样子,这些年,怕是过的很辛苦……
刚到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打电话。
擦肩而过的一瞬,我便认出了她——沈白瑜。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那形像还是让我印像深刻。
“妈,对……后天出发。我在国外会照顾好自己的,别担心。”
听到“国外”两个字,我恍惚记起来,前世靳斯言就是在沈白瑜出国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非她不可。
于是抛下国内的一切,巴巴的追去德国。
说起来前世沈白瑜能顺利出国进修,离不开靳斯言的从中斡。
靳斯言为了帮她拿到这个机会,甚至给医院捐了一批高端医疗设备,还亲自去酒局跟医院领导应酬。
他喝多了又吹了冷风,头疼加重,回家躺在床上哼哼的时候,是我给他按摩了几个小时,手都几乎麻木,才帮他缓解了不少。
但是这些却一个字也没告诉沈白瑜,生怕给她心理负担。
他是沈白瑜的舔狗,我是靳斯言这个舔狗的舔狗,蹲在食物链最低端。
我自嘲一笑,想从沈白瑜身边过去,身体却没能完全避开,两人肩膀撞到一起。
因为惯性,我被反弹了一下,沈白瑜的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然而她第一时间不是去捡手机,而是目带关切地问我,“没事吧?有没有撞疼?”
我看着她,不禁愣神。
她脸上时时带着笑,音色温柔,语调平缓,动作也是轻柔耐心。
这样一个妙人,也不怪靳斯言倾其所有,也要为她保驾护航。
“小姐?”沈白瑜在我眼前挥了挥手。
我这才回过神来,淡淡回了句:“没事。抱歉,撞到你了。”
沈白瑜弯腰捡起手机,对我抱歉地笑了笑,“我才应该道歉,刚才打电话分神了。”
我摇头,“不用。”语毕,我转身就走。
前世种种纠葛已经够了,这辈子我还是离她远远的好些,否则磕了碰了,靳斯言少不得要来找我发疯。
找好护工之后,我又去给舅舅补交了一万的住院费,看他的样子,这些年过的肯定辛苦。等我返回病房,就看到付云庭正在勉力坐起来。
我赶紧上前将他扶起,在后腰给他垫了个枕头,靠着舒服些。
他见我回来,又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神情落寞。
我们沉默无话,气氛显得有些僵硬,直到护工送来医院的病人餐。
付云庭垂着头吃饭,很快餐盘就见了底,就像是许久没吃饭一般。
但在我的记忆中,从前舅舅吃饭斯文又挑嘴,甚至在我因为挑食被外公批评的时候,他还会理直气壮替我说话。
可眼前这份餐食比起他从前吃的,差了不知道多少,他都一点不剩地吃光了。
我心里不是滋味,一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否则以外公的条件,不可能连舅舅腿骨折了都不治疗。
如今他恐怕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我的亲人了。
我给他倒了杯水,以免他噎着。
他接过水杯,抬眼看向我,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又有些犹疑。
待他把水喝完,在衣兜里摸索一阵,拿出一个水滴形状的翡翠挂件。
他将翡翠塞进我手里,眼中有了一点湿意,“给你的。”
我微愣,不解地看着他。
他的生活都已经如此潦倒,这个物件恐怕是唯一值钱的东西了,他竟要给我?
“舅舅,这……”
“拿着。”他的语气淡淡的,却隐隐透出不容拒绝的意味,嘴里喃喃道,“早该给你了……”
拿出手我接下那块翡翠,细细摩挲着,鼻尖有些发酸,“谢谢舅舅。”
或许如果我们早点见到,有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只是事已至此,我能做的只有尽我之力帮他。
看着账户里所剩无几的余额,我抿了抿唇,得赶紧去筹钱了。
付云庭看出我心不在焉,便说:“你有事就去办吧,不用顾虑我。”
我点点头,交代护工好好照顾他,然后在他手机里存下我的号码。
“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舅舅,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看着护工扶他躺下之后,我便离开医院,回了林湘家。
林湘还没回来,我靠在沙发上,查了下肝癌手术的费用,在加上住院费各种,至少要十万。
今天我搬出靳斯言的妈,才问陆国伟要到两万,之后要再想要钱,可能性不大。
更何况当初我外公和舅舅没少嫌他吃软饭,如今舅舅落难了,他幸灾乐祸还来不及。
而我虽然有了工作,发工资也是一个月后的事了,根本来不及。
我打开通讯录,把目光锁定子那个的名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