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皎皎当然不能再让温长宗将那真言铃拿出来!她已经装够了,要再编些话术来解释百里归山为何屡次三番套着贺皎皎的身子出现在囚仙牢也不好编。万一她答非所问东拉西扯也被看出来了呢?那就糟了!趁着温长宗还在犹豫等青阳子的吩咐,贺皎皎眉头一皱,豁出去了。“不必再问!是本座心仪于她!”百里归山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射了过来。“叮——”贺皎皎吼完这一嗓子,囚仙牢内一片寂静。一道明光闪现,紧接着,一道清脆的玉石撞击声响起。
贺皎皎凝起眉。
她必不可能将她与百里归山换身之事说出去。
且不说百里归山还捏着她的神魂,轻易一捻便能将她弄死,更何况她已然尝到了修仙的甜头,她想要修炼出强大的神魂,更想有个厉害的身体。
更更舍不得这一单穿越的宝贵巨额财富。
她不可能让这些人坏了她的好事。
但撒谎也是不行的,虽不知道真言铃是否真有辨析真言之效,但一步错就会惹得满盘皆输。
所以她不能顺着程十鸢的话去回答“是”或“不是”,也不能顺着程十鸢的逻辑去解释这些问题。
贺皎皎想了想。
先是反问程十鸢:“你说的这几点,有什么必然联系?”
然后她放慢了语速,只作陈述。
“嗯,一个柔弱不堪的小女修,在启明宗十余年侍奉洒扫,默默无闻,偶至囚仙牢附近谁知是迷了路还是撞破了什么玄机便来到了这里。她没将此事说出去,能说得通,也能理解,反正你们素来无视她。而本座……”
贺皎皎抬起头,停顿了许久,“百里归山,在囚仙牢已待了两百余年,两百余年内有没有异动,你们也知道。本事滔天的魔修们都救不出,区区一个刚至练气境的小女修,有什么能耐?”
“勾结反叛仙门?”贺皎皎多说了几字,“没有,也没必要。”
她和百里归山本就没有那种关系,顶天了不过是两个人互相利用罢了。
她赌这种利用,还不会被判定为勾结。
果然,贺皎皎说完这些,又停顿了片刻,温长宗身前的真言铃始终未曾响起。
她赌对了。
程十鸢见真言铃一直不响,百里归山答得毫无破绽,她根本抓不到贺皎皎的把柄,心里又急又躁。
她绞尽脑汁还想问些什么,但又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问,一急便道:“你当真无反叛仙门之心?!”
贺皎皎迅速接话:“当真。”
诶嘿,反叛仙门,她当真没这个心思。
“可是,可是……”
“可以了。”
程十鸢还在可是,但话已经问到这个份上,青阳子也不想再把局面搞僵伤贺皎皎的心。
他手一挥,真言铃周遭的光芒尽散,旋转着自行回到了温长宗的混沌空间内。
贺皎皎终于松了一口气。
青阳子回身看着在贺皎皎身体里的百里归山,温和道:“看来皎皎与他当真没有勾结,皎皎是清白的。”
百里归山越过青阳子看了贺皎皎一眼,贺皎皎顿时觉得捏着她神魂的那股劲儿也松了。
青阳子约莫也是觉得今日这阵仗大了些,他本就不喜欢俗事烦扰,因此这些年才会多在闭关和云游,这一遭,也吵得他有些头疼。
“既已事了,那就都回去吧。长宗你留下再将结界和禁制检查一遍,挑唆惹事的,该领罚领罚。”青阳子挥挥手嘱咐。
“是,老宗主。”温长宗行礼应下。
“等等!不对啊老宗主!”
眼见着几人收拾收拾转身就要走,要去肃戒堂领罚的程十鸢可不甘心,总觉哪里还有不妥,情急之下她脑子转了又转,终于是被她发现了盲点。
“等等!方才魔头也没说为何贺皎皎她不是一次两次进了囚仙牢啊!”
刚要走的几人刹时又停下,转身齐刷刷地望向贺皎皎。
贺皎皎心里“咯噔”一下,是真没想到程十鸢这样抠字眼。
程十鸢见有人又生疑,忙说:“不如再请出真言铃!再问一问!”
贺皎皎当然不能再让温长宗将那真言铃拿出来!
她已经装够了,要再编些话术来解释百里归山为何屡次三番套着贺皎皎的身子出现在囚仙牢也不好编。
万一她答非所问东拉西扯也被看出来了呢?那就糟了!
趁着温长宗还在犹豫等青阳子的吩咐,贺皎皎眉头一皱,豁出去了。
“不必再问!是本座心仪于她!”
百里归山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射了过来。
“叮——”
贺皎皎吼完这一嗓子,囚仙牢内一片寂静。
一道明光闪现,紧接着,一道清脆的玉石撞击声响起。
打破了众人的惊诧。
大家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明光之后,白如纯的身影出现,她似乎是趔趄了一下还没站稳,发束上的一根玉簪滑落,跌在了满是泥泞的地面上。
玉簪瞬间被tຊ泥水沾上,无瑕的洁白上灰灰一片。
白如纯微张着樱桃小口,眼眸轻颤,清冷绝美的脸上透露着一丝惊异,静静地看着前方套着百里归山身子的贺皎皎。
“师妹?你怎么来了。”
还是温长宗先反应了过来,他没顾得上去消化贺皎皎那语出惊人的一句,上前一步替白如纯捡起簪子,净物咒一念,玉簪上的泥水顷刻消失不见。
他把玉簪递给白如纯。
白如纯这才眨了下眼,敛起眸中丝丝伤悲,道了句“多谢大师兄”。
她翻手将玉簪收入了袖口之中,没再簪入发丝里。
“我,我见诸位迟迟未出囚仙牢,有些担心,便进来看看。”
她本是随着青阳子等人一块儿来的囚仙牢,临进牢前,青阳子道囚仙牢外不能没人看着,便嘱咐她和其他两名内门弟子一块儿在外看守。
“如此。”温长宗应了一句。
白如纯私自进来并不是什么大事,青阳子也未表态,温长宗重新开始消化贺皎皎那句话。
程十鸢早等着继续盘问贺皎皎和百里归山,见温长宗不说话了,她大声问道贺皎皎:“你说你心仪贺皎皎?”
白如纯的身形颤了一下。
贺皎皎隐约嗅到了一丝有奸情的味道。
但她见事已至此,也顾不上百里归山想用眼刀嘎了她,只能硬着头皮答:“不错,本座就是心仪于她。”
白如纯的身形又颤了下。
百里归山眼里的寒意也愈发浓烈。
程十鸢大笑,“我就知道你们没这么简单!还说没有勾结呢!”
贺皎皎扭过头不去看百里归山,她没有感觉到百里归山在捏她的神魂。
而这时百里归山的传音入密也来了,“本座心仪你?你最好能给本座圆回去,倒是要看看本座心仪你什么。”
贺皎皎脑子飞速运转,把她从前看过的小说、电视剧狗血情节都想了一遍,抬眸,正巧对上了青阳子审视的目光,她的心反倒平静了些。
“本座是说心仪她,可没说她也心仪本座啊。”
程十鸢“哼”了一声,显然不信贺皎皎的说辞。
贺皎皎已然打好了腹稿,她继续说:“对,那日她莫名其妙地跌进了这囚仙牢,弱小却又坚韧,面对本座临危不惧,一下就引起了本座的注意。”
贺皎皎想,这个开篇,也还算可以,有点那霸总文学的意思。
见众人脸上的表情纷纷开始变得奇妙,她清了清嗓子,又继续。
“本座,本座曾叱咤天下要啥有啥,后又在这暗无天日的囚仙牢里干熬两百年,方才明白了平淡与真情的重要。她这一届小女修,自己柔弱不堪,又明知本座的恶名……”
百里归山瞪了她一眼。
贺皎皎当作没看见。
“又明知本座的恶名,却还是对本座的境遇起了怜悯之心,苦口婆心劝本座向善不说,还愿意变花给本座看。”
贺皎皎说着说着竟想起了她原身还有这一出本事,遂赶紧将这出编进了她的说辞之中,心里直觉得自己聪明,颇有些创作天赋。
她看向众人,眼底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戚与愁思。
“两百年,两百年!日日夜夜,本座看的都是这晦暗无比的泥泞地牢,牢外的阳光是什么样,那些云彩、花草的颜色又是什么样,本座……几乎都要忘了。”
说着,她猛然看向一脸鄙夷的百里归山,“但是她!是她重新把那抹色彩带到了本座面前!是她让本座枯萎的心重新燃起了活着的希望!哪怕本座此生此世都不能再出这囚仙牢,本座亦觉得这样的生活还有希望!”
贺皎皎用上了那演讲的势头,说得是情感充沛,只差没有声泪俱下。
她甩了甩头,做出一副悲愤的模样,“可到底是本座贪心,贪恋这一丝丝的温情,反倒害苦了她。”
程十鸢适时捧哏,“害苦了什么?”
贺皎皎“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