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恩乖乖坐直。王弥合上账本:“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来人,去请张嬷嬷,就说我这边人手紧!”*张嬷嬷笑得春风得意。庄园管家一叠声道喜:“恭喜嬷嬷!少夫人慧眼识珠,以嬷嬷的手腕来南庄确实是大材小用了,您瞧,这还没把庄子走遍,就又要回去了!”张嬷嬷掏了掏耳朵,不咸不淡的笑道:“人啊各有各的命,你有能耐,就是奴才也能打个翻身仗,被奉为座上宾。你没本事,连路边的狗都瞧不起你,这辈子就烂在那些穷乡僻壤里了!”
当庄恩拿着一叠厚厚的账本站在王弥面前时,她突然发现手上这叠纸就像悬在锅边的一滴水,只要落到王弥手上,有什么东西就会像蘑菇云一样炸起来。
庄恩已经看过账本了。
那一笔笔惊人的数目都是从张嬷嬷手上流出去的银子,总之……嫂子有钱!
八年来,张嬷嬷就像一只饥饿的蚂蚁,与王家那边的伙计暗度陈仓,孜孜不倦地把王弥的嫁妆搬运出去。
对此,王弥前几天看到账本的那一刻已经吐过血了。
她接过账本,没什么表情的一页页翻着,问道:“在哪找到的?”
【张之洞里。】
庄恩:“张嬷嬷床底下的地窖里!除了账本上这些流水账,那床底下少说也有五百两银子呢!嫂子,你一定要把这些银子追回来!”
呦呦看向王弥。
【银子追得回来,那清白呢?】
张嬷嬷可是孜孜不倦,隔几天就把嫂子的裸/体画卖给春楼呢。
王弥:!
庄恩:这都是有钱惹的锅!
林家又是皇亲国戚又是开国功臣,每个主子配八个丫鬟那是规矩,梳头洗澡穿衣各司其职,更有甚者连擦屁股都有专人伺候。
张嬷嬷作为贴身女奴,有时顺手就把大丫鬟的活计做了,能看到王弥的身体那再正常不过。
可一本春画顶多卖三两银子,耗时耗力不说,还容易秃头。
张嬷嬷已经贪了那么多钱,足够她衣食无忧的活到下辈子了,还在意这仨瓜俩枣的收入?
要是不图钱,那就是图色。
王弥一想到张嬷嬷那副不至于丑绝人寰但也并不怎么赏心悦目的脸,tຊ一想到这样的人要是一边画裸画一边意淫自己,她就有些毛骨悚然。
【比起裸画,那个叫楚桓殊还是什么的更奇葩,他喜欢尸体入魔了。】
前世王弥死后不久就被他挖出来,用冰块冻在密室,每晚和尸体同眠——
王弥直觉一阵阴风把自己冻了个透心凉。
楚桓殊快回京了,作为南征北战的左军大都督,他犯起病来就要杀人,在他的推波助澜下,林家瓦解的速度像开了外挂,眼睛一眨就没了。
林家人死光后,他亲手挖了林家的祖坟,回来又把国公府推平,养猪场完工那天,他笑得像抽筋。
在这个比疯狗还癫狂的人面前,那用心险恶的皇帝都变得善良可亲了。
【人生这么短暂,何必苦苦单恋?】
假如别人的单恋只是对月长叹,那么,楚桓殊就得对月杀人。
而且被他杀的人,都姓林。
这个人若是知道张嬷嬷能画王弥,定然会毫不吝惜的保下她,让她细致入微的把王弥画下来,以供他日夜观摩。
王弥轻颤着手指翻开下一页。
她孩子都八岁大了,才知道有一个男人爱她爱得那么辛苦,真心希望他不要再爱了!
【唔?】
王弥眼皮一跳,心口又提到嗓子眼去。
呦呦表情诡异。
【来了,庄恩又来投怀送抱了,最近她老是往我身上贴,会不会是……】
庄恩:我怎么可能是磨境?!
【骨质疏松?】
庄恩乖乖坐直。
王弥合上账本:“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来人,去请张嬷嬷,就说我这边人手紧!”
*
张嬷嬷笑得春风得意。
庄园管家一叠声道喜:“恭喜嬷嬷!少夫人慧眼识珠,以嬷嬷的手腕来南庄确实是大材小用了,您瞧,这还没把庄子走遍,就又要回去了!”
张嬷嬷掏了掏耳朵,不咸不淡的笑道:“人啊各有各的命,你有能耐,就是奴才也能打个翻身仗,被奉为座上宾。
你没本事,连路边的狗都瞧不起你,这辈子就烂在那些穷乡僻壤里了!”
管家笑容淡下去,等张嬷嬷转身后朝地上啐了一声。
本事再好也不过是奴才!
你一辈子当奴才,子子孙孙都是奴才,还座上宾?
做梦去吧!
张嬷嬷心里牵挂着那些账本,连夜上路。
到国公府时,天已经亮了,她健步如飞的来到安夏院。
王弥正吃着燕窝羹,张嬷嬷双手交叉妥善的贴在腹前,温声道:“老奴给少夫人请安。”
座上的美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张嬷嬷连忙笑着重复一遍。
王弥吹了吹勺子里炖得烂熟的燕窝,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丫鬟们踮起脚尖,没敢发出半点声响。
张嬷嬷的脸笑僵了。
她从未受过这等冷遇。
莫非是王弥在娘家那边受了气,借机发泄到她身上?
良久的沉默过后,王弥终于放下碗,看着她:“嬷嬷,我这些年待你可好?”
张嬷嬷连忙做感激涕零状。
“少夫人真如再生父母一般,若非少夫人提拔,老奴哪能十指不沾泥的站在这里呢!只盼少夫人别嫌弃老奴愚钝,老奴若是能服侍您一辈子,也不枉来人间走这一回!”
王弥点了点头:“好生伶俐的嘴巴,来人,掌嘴!”
两个大丫鬟立马上前,毫不手软的扇了起来,张嬷嬷脸肿得老高,跪在地上喊冤。
“冤枉?”王弥也觉得自己冤枉呢,太信任这老婆子,不仅赔了钱还把自己的身体赔进去了!
她冷着脸把账本丢对方脸上:“这些东西,你可眼熟?”
张嬷嬷被吓得魂飞魄散,周身血液腾的一下,结了冰似的,一直凉到心口。
有那么小半炷香的时间她一动不动,希望眼前的场景哗啦一变,跳出个神仙来,告诉她这只是个梦。
她怔怔的抬起头。
王弥那张画似的脸突然比母夜叉还可怕。
张嬷嬷明白了,这些都是真的,她藏的账本,被发现了。
她只差没晕过去。
账本好生放在床下的地砖内,除非有土行孙的能耐,不然那火眼金睛的孙猴子来了也束手无策,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张嬷嬷,你比其他嬷嬷高出一倍的月银,是我从私房钱里掏的,你穿的绫罗绸缎,是我给你的,你出入府上坐的三台大轿,是我给你的特权,你扪心自问,我可有哪里苛待你?”
“看看这些账本,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王弥冷冷问道。
张嬷嬷顶着一脑门冷汗瘫坐在地,哑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