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要保胡殷,不能让林家查到半点蛛丝马迹,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是她派人谋杀呦呦。和帝国的最高权力者对话,每一个字都要揣摩,揣对了平步青云,揣错了人头落地。誉王心领神会。“陛下圣明,臣弟亲眼所见,今日林稚痛打淮阴侯世子,姊妹几个将他扔去妓女床上,弟兄们进去时他已然神志不清,抱着人就啃,叫詹四打晕送去大狱了。”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手上速度加快:“夫妻本是同林鸟,这也太凶狠了,然后呢?”
祁连羲这人像一头藏起爪牙的凶兽,温良恭俭让的皮囊下,鬼都不知道有什么。
于是大家眼睁睁眼看着他从一个善良正直的好少年、青年、老年……到尸体,直到他那本自著的起居注被一个盗墓贼挖出来,封面上几个大字:
《这是老子的起居注,假如你认不得字,建议去死——祁连羲》。
第一页:当皇帝的第一天,想杀人。
第二页:当皇帝的第二天,想杀人。
第三页:当皇帝的第三天,想杀人,从丞相杀起?
第四页:第四天,想杀人,前一页的想法不错,但大将军也有些碍眼。
。。
。
第……页:全都杀了好了。
当他对一个人特别好的时候,这人的死期就快到了。
当然,如果他对一个人特别冷漠,那这个人也要完。
呦呦:晦气。
她抱着小狼崽走上大街。
“狼?”林稚说道。
“这是狗。”林城捏着它下巴瞧瞧乳牙,问呦呦:“楼里偷的?”
呦呦踩他一脚。
光明正大的偷那就不叫偷,是取也!
回家后,呦呦给小狼崽洗澡,它百般挣扎,她给它一下,它安静了。
果然,不管有多像狗,狼的本性都是欺软怕硬的。
小狼崽刚断奶没多久,它从呦呦身上嗅到一股同类的气息——也就是欺软怕硬的气息,于是不停的拿湿漉漉的鼻子在她手上拱,算是一种认同。
洗完澡,呦呦把它擦干,裹在小毯子里带出去。
庭院里阳光明媚,小狼微眯着灰蓝色眼睛,洗涮出来倒也还看得过去,可惜是只独眼狼,以后不好讨媳妇了。
得去找点药给它用上,否则伤口恶化会要它的命。
淮阴侯府的管事嬷嬷带着一大堆礼物来探望林稚,远远看到呦呦,问林府管事:“那位姑娘是胡县尊家那位表小姐么?”
管事笑道:“好叫嬷嬷知晓,那是我们家四姑娘,表小姐自县尊大人亡逝后便住在宰相府,已有五年未曾来国公府了。”
嬷嬷赞赏的点头:“林家女儿都生得极好的,方才瞧着,倒叫人想起豆蔻年的林贵妃!”
和王弥一番叙谈后,嬷嬷回到府上向宋夫人说起呦呦。
宋夫人慢声细语道:“当真像林贵妃?”
“老奴亲眼所见,京中那些传闻是假的,刘家小世子和林三爷关系好,听说为了给两个姑娘正名,跑遍大街小巷,连学业都顾不上呢!”
宋夫人沉默片刻:“哦,那个小断袖?听说他和林城住一个屋子呢……”
*
乾清宫,背靠雕花楠木大椅的男人双目微阖,一颗颗的掐着念珠。
坐在下首的誉王有条不紊的汇报京中官员及其家属近几天的动向,说到林家时,男人睁开眼睛,誉王便住了声,静静看着地面。
紫檀木念珠匀速滚过指尖:“女儿家总往山上跑像什么话?吃了这些个教训,也该学乖点了。”
这就是要保胡殷,不能让林家查到半点蛛丝马迹,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是她派人谋杀呦呦。
和帝国的最高权力者对话,每一个字都要揣摩,揣对了平步青云,揣错了人头落地。
誉王心领神会。
“陛下圣明,臣弟亲眼所见,今日林稚痛打淮阴侯世子,姊妹几个将他扔去妓女床上,弟兄们进去时他已然神志不清,抱着人就啃,叫詹四打晕送去大狱了。”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手上速度加快:“夫妻本是同林鸟,这也太凶狠了,然后呢?”
“然后林呦呦闯进花魁娘子的房间里,花魁正在洗澡,她蹲在浴桶边上往水里撒狗毛,幸好弟兄们及时赶到——眼下花魁被女流氓骚扰的事已传遍京中的烟花地了。”
贞元帝把念珠拨得飞快:“哦哦,倒是辛苦那位花魁了。”
誉王把这句话咀嚼一番,估计陛下是要他拿此事做文章,男女待月西厢下的戏码大家已经听腻了,那,女女呢?
当陛下提起林城的时候,誉王就知道这事非做不可了。
官员子女的性取向必要时也和家族命运挂钩,无论呦呦还是林城,都得悟到这一层。
伴君如伴虎对林家来说是家常便饭,拥有良好的政治嗅觉才能保证家族屹立不倒。
所以六岁就把《六韬》倒背如流的神童放弃了塞外那片广阔的天,来到门庭森严的国子监。
然而,即使像关家禽似的把自己关在一方小天地里,他也遥遥意会到君主的心思,于十五岁这年顺水推舟的断了袖。
这让君主感到安心。
暂时的。
贞元帝怕有朝一日自己的狗链子再也拴不住林城,沉声道:“刘炆也不小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再考倒数就把他撵出国子监。”
“老五在锦衣卫像样么?”
“回陛下,羲儿从容颖悟,行事有方,只是心慈手软,今日放走了林呦呦,挨了十个板子。”
贞元帝满意道:“犯了错就该打,不能因为他是皇子就乱了老祖宗定的规矩。”
“臣弟知道了。”
掌印太监尖细阴柔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陛下,贵妃娘娘来了。”
上一刻还淡定自若的贞元帝立马跳了起来,一边整理衣褶子一边把誉王推出后门。
誉王:……
我是来汇报情报,不是来偷情。
门里传来陛下的声音。
“娘娘贵人事多,知道的呢说你忙,不知道的呢还以为你把朕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快请坐,合该朕去见你才是,怎好劳烦您亲自走一趟?”
“哆”的一声,食盒重重的落在御桌上:“给陛下炖了点鸡汤。”
“人来就是了,带东西干嘛?”
“那倒掉?”
“朕还没喝呢……”
誉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走开,半路上看到太子率着大队人马乌泱泱的去国子监,他尾随在后,顺畅无阻的进了大门。
几千号学生聚坐在广场里,等候太子登坛。
刘炆狗胆包天,天王老子来了都没法阻止他逃课。
他轻车熟路的走上小径打算翻出国子监,一只手突然揽住他肩膀,把令牌怼他脸上。
“刘炆?本王想跟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