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平静又空洞,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我没听清,多久?”“最多三个月……但是我会尽力的,也许四个月……五个月也不是没可能的。”他急于脱口,本意是想安慰我。我摇摇头。“三个月和四个月有差吗?”还不都是要死,我以为会有半年,没想到时间会这么短。“当然有!多一天也许我就找到治好你的办法了!”他对我这种不在意的态度有些生气,说这话的时候分贝很高。我忍不住笑,别逗了,治好……把脑袋切了吗?“顾清,你别这么紧张,没事的,你看我都不怕。”
一桌精致菜肴忽然让我没了胃口。
“你别生气小娆,妈保证肯定不会认她,就是不想让孩子在外面受苦……”
她后面说什么我已经记不得了。
看吧,一旦有了孩子,不管是豪门还是平头都是一样的结果。
她才想了一宿就盘算好了,也许公公和陆爷爷也也已经答应。
没有问我愿不愿意,就是一道通知。
可是这样的便宜妈,我不愿意当啊。
“妈,我不会同意的,我已经答应跟陆骁离婚了。”
婆婆喋喋不休的劝慰被我打断,她一愣,大概没想到刚才还很乖顺的我反驳的这么直接吧。
她见我脸色不对,连忙赔不是。
说只是随口一提,并不作数的。
我没再反驳,就这么听着,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我想怪她,可是找不到理由。
怀了孕,从那个女人就成了那个叶小蝶。
那孩子生下来后呢,您确认不会成为那个儿媳妇?
妈,你也叛变了。
送走婆婆。
下午是去医院的时间。
会诊结束,今天要跟我说治疗方案了。
我到的时候顾清已经在办公室等我,他看上去不太轻松。
我往对面一坐,朝着他笑地灿烂无比。
他喉结不自在的动了动,然后双手交叉,严肃道。
“别对我笑得这么好看,一会儿不好意思说病情了。”
我依然眉眼含笑,他穿着白大褂,配上不苟言笑的一张帅脸,有点儿禁欲的味道。
“有烟吗?”
我问一句。
他看着我痞笑的样子,毅然拒绝。
我低头,敛笑。
“我就是想抽根烟放松一下,不然等下可能会吓哭。”
放松是真的,吓哭是假的。
但是我说的一本正经,自己都要信服。
他看看我,有些动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递给我。
嘴上还说着。
“这是医院不让抽烟。”
我接过烟,往手里一摊。
卧槽,三块五的大前门!
做医生不是挺挣钱的吗?收个红包啥的,奔小康应该很容易啊!
他看我一脸嫌恶,又开口。
“上次没收一个病人的,你不抽拉倒。”
说着作势要抢回去。
我赶忙揪出一根点上,连说抽抽抽。
真呛啊……
我靠在椅子上,夹烟的手朝他晃晃,示意可以说正事儿了。
他神色凝重,手边的一叠材料翻了翻,又放下。
似乎很难说出口。
“别的我也不懂,你就直说我还能活多久吧。”
猛嘬了一口烟,掐灭,又点一根。
屋子里云雾缭绕。
“三个月。”
他声音平静又空洞,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我没听清,多久?”
“最多三个月……但是我会尽力的,也许四个月……五个月也不是没可能的。”
他急于脱口,本意是想安慰我。
我摇摇头。
“三个月和四个月有差吗?”
还不都是要死,我以为会有半年,没想到时间会这么短。
“当然有!多一天也许我就找到治好你的办法了!”
他对我这种不在意的态度有些生气,说这话的时候分贝很高。
我忍不住笑,别逗了,治好……
把脑袋切了吗?
“顾清,你别这么紧张,没事的,你看我都不怕。”
他有点挫败,抬手扶额。
“还有一个方法,动手术。”
我问。
“机率呢?”
他抿嘴,艰难吐出。
“半成。”
我笑的前仰后合,这比中彩票还低的机率是在搞笑吗?
我放弃。
他退一步。
“至少现在你应该住院,接受化疗和其他治疗……”
我嘴角一咧,露出大白牙,鼻子却有点酸。
“顾清,我还能活三个月,你猜我会浪费在医院里吗?”
我的语调很轻,但很坚定。
他摇头。
我用力嘬了两口烟屁股,又呛又干。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小娆,你怎么哭了……”
“烟呛的。”
真的,这三块五的破烟太难抽了!
可是,毕竟没人想死。
毕竟,我才听到一次他对我说早安。
所以。
“顾医生啊,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可是任我哭成傻逼,也没有救苦救难的大罗神仙。
他惊慌失措,站在我面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最后,只能把手放在我的头上,来回安抚。
犹如抓住一棵救命稻草,我用力抱着他痛哭流涕。
我其实很怕死,我才二十四。
我还没有好好谈过一场恋爱,没在恋爱中作天作地。
我没有成过大事,但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可是。
命运哪会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