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不要紧,好嘛,竟然是‘老熟人’,季问川。只是这回,他比之从前,可谓是改头换面。以前他虽是下放,但平时需要做的事情不多,江福望也不让村民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仍旧保持着干净,温和的形象。可现在呢?一身不知道从哪淘换来的破夹袄,下面裤子打着补丁,最引人注目的是脸上围着半圈的旧布。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为了阻隔气味。若不是那双熟悉的眼睛,江沐瑶险些都没能认出这就是季问川。没想到,不过就是换一份工作,就把他磋磨成这样。
下午还要上工,见江沐瑶没事,闲谈过后,江福望两口子就起身准备回去了。
临到门口时,吴玉霞拉着江沐瑶的手,再次警告道,“丫宝儿,咱可不准再去湖边了啊!”
江沐瑶点头,“知道了大娘,我指定不去。”
得到保证,两人这才放心的往回走。
路上,江福望还是不解的问自家媳妇儿,“媳妇儿,你说丫宝儿咋突然想到要种药材,别是今天在湖边,被啥冲着了?”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就连走在他身边的吴玉霞都差点没听清。
没办法,现在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是极度敏感的。
要是被人听到他一个大队长带头搞封/建/迷/信,他得完,春风大队也得遭殃。
等吴玉霞听清,实在是没忍住,给了他一杵子。
没好气道,“你这张破嘴能说点好听的吗,有这么诅咒自己亲侄女儿的吗?”
江福望捂着疼痛的胸口,他闭嘴行了吧?认怂行了吧?
吴玉霞倒没觉得江沐瑶被冲着了,丫宝儿还是那个丫宝儿,也没见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可能是平时一个人太无聊,想找点稀奇事干。
俗称,闲的发慌。
此时,闲得发慌加被冲着的江沐瑶,面对三个弟弟齐齐看过来的眼神,嘴角抽动。
“干哈,有事说,没事我回屋睡觉了。”
江景书清了一下嗓子,作为代表发言,“姐,你真想种药材?”
江沐瑶点头,“昂!”
这话还能说着玩啊?
距离改革开放还有十三年,她要在乡下待十三年啊!
这漫长的时间,足够她用现代知识,做很多很多事情了。
既为了她自己,也为了江家人可以过得好。
至于说为了春风大队其他村民,她摸着良心讲,真没那么高风亮节说是为了他们。
但最后的结果,他们肯定也可以跟着沾光。
出发点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咋种啊?”江景阳很发愁,摸着小脑袋,脸上表情苦大仇恨。
心里想着,姐咋尽找难事干,这不是为难自己呢吗?
江沐瑶见他这样,轻笑出声,“景阳,你就当姐闲着没事鼓捣玩,种不种得成还两说呢!”
三兄弟心里想着,也只能这样了呗。
总不能不让大姐去种药材吧,这点小事,她又不是要摘天上的星星。
只是此时的他们都没想到,今天这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中午。
因为姐姐一句没有引起什么波澜的提议。
不到半年的时间,会给他们,以及春风大队许多人家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美好明天,敬请期待。
脚踏实地,过好当下。
从这天下午开始,江沐瑶就行动起来。
等江景书去上工以后,拿着小锄头来到屋后的荒地,准备先开一小片出来,种点什么试试水。
等攒点经验,才好进行下一步。
知道她要干的事,江景瑜两兄弟下午就没去山上,跟着她帮忙。
反正家里柴火够用好些天,天气越来越暖和,不会再缺柴火。
有的地方草根太深,挖起来需要费点劲儿。
姐弟三人不急,干累了就歇会儿,回屋喝口水,吃点东西,再回来继续。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
正坐在小板凳上,嘴里咬着草看江景阳挖地的江沐瑶,耳朵动了动。
她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吵架的声音啊?
他们村尾这几户人家,都住的比较分散。
平时家里说话,只要不是高声叫喊,互相都听不见。
而且今天这声音,明显有点奇怪。
来到六十年代后,江沐瑶感觉自己明显八卦了许多。
啥事都想凑过去看看热闹。
大概是因为现在没手机没电脑消磨时间,平时村里新鲜事也少吧!
她起身,就准备出去看看。
江景阳喊她,“姐,你干啥去?”
江沐瑶摆手,理由脱口而出,“上个大的。”
两兄弟无语对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绕过自家院子,江沐瑶眼神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地。
这一看不要紧,好嘛,竟然是‘老熟人’,季问川。
只是这回,他比之从前,可谓是改头换面。
以前他虽是下放,但平时需要做的事情不多,江福望也不让村民去找他们的麻烦。
他仍旧保持着干净,温和的形象。
可现在呢?
一身不知道从哪淘换来的破夹袄,下面裤子打着补丁,最引人注目的是脸上围着半圈的旧布。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为了阻隔气味。
若不是那双熟悉的眼睛,江沐瑶险些都没能认出这就是季问川。
没想到,不过就是换一份工作,就把他磋磨成这样。
的确。
江沐瑶这些天没进村,都不知道,季问川差点惹了全村众怒。
那天,他在江沐瑶这里吃了闭门羹以后。
回去左思右想,中午去了江福望家里,好言解释他对江沐瑶并没有什么想法。
完全就是好意关心。
本来他不说还好,一说,江福望就觉得他这人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怂包。
在东北,最见不得的就是大老爷们是个怂货。
心里是愈发看不上他。
想着就算侄女儿真看上这人,他也得把两人搅和散。
不怪他有这种顾虑,实在是季问川的长相太有欺骗性。
比村里长得最周正的小伙子都带劲,小姑娘家家的,不就喜欢这种白白净净的知识分子。
江福望再次警告季问川,要是敢逃避劳动,就召集春风大队所有队员,对他进行思想教育。
季问川哪受得了这个啊?
浑浑噩噩的从江福望家离开,下午认命的准备去掏粪。
可推着板车,闻到粪桶上一阵阵恶臭传来,又是干呕连连。
接下来两三天,他脸上围着布条,一刻不敢拿下来,奔走在掏粪的路上。
但即使这样,毕竟是新手,做事不够熟练细致。
有几次推板车离开的时候,没注意到路上的石头,板车压过去,直接侧翻在地。
周遭一遍,都弥漫着粪便的味道。
惹得村里人都找到江福望家里去,告季问川的状。
江福望当大队长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有的是办法应付村里这帮子人。
他正气凛然的表示,这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让来下放的人员,积极参与农村劳动。
让他们在劳动中,认识到自己从前的错误。
从而悔过自新,重新做人。
等等,诸如此类的口号。
直把众人说的心生惭愧,都觉得误会了大队长的一片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