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坐上了牛车,顾歌还有些发懵,口齿不清的问道,“娘,娘,去哪。”她年纪小,忘性也大,之前只是被打怕了,所以才一看到乔连连就哭。可随着乔连连几次温和以待,小小姑娘慢慢的没那么畏惧,也敢和她说话了。“去赶集。”乔连连摸了摸她的头,从怀里掏出去掉包装的面包片,“歌儿吃的肉最少,饿了吧,吃口面包。”顾歌眼前一亮,什么尿啊屎的全忘了,抱着松软的面包就是一顿啃。坐在前头赶车的大叔瞄了一眼乔连连,不屑的一撇嘴,嘀咕道,“演给谁看呢。”
“是啊,那头羊的皮毛可是不错,做个黑皮袄杠杠的。”有个老猎户大声夸赞。
算是坐实了乔连连的话。
张婶子先是瞠目结舌,转而又脸红的跟火烧似的,拉着二儿子就往外跑。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乔连连才懒得管这些,她客套的邀请村里人留下来吃饭,大家都摆摆手拒绝了。
人家一个寡妇,难得弄了点肉给孩子们吃,他们这些看热闹的要是再来凑一嘴,那可就真不要脸了。
等送走了所有人,乔连连估摸着肉也差不多了,走进厨房,掀开锅盖,把切碎的小葱花洒了上去。
羊肉的清香被葱花激发了出来,配合淡淡的膻气,单是闻,就已经让几个许久未吃过饱饭的孩子迷醉了。
乔连连也没有抠索,直接一人盛了一碗,当真做到了让他们吃饱吃够。
然后——顾家的茅坑突然不够用了。
久未浸润油水的肠胃突然吃了大荤菜,不拉个几回才怪呢。
乔连连也提醒过几个孩子,可眼看着他们疯狂吃肉,连顾城这么稳重的性子都一口接着一口,她便不忍心阻拦了。
吃吧吃吧,以后多吃点,肠胃习惯就好了。
饭毕,顾鹊已经站不起来了,乔连连慢条斯理的收了碗筷和剩下的肉,拿着羊皮打量了起来。
她是能打到肉没错,但也不能顿顿吃肉啊,得趁着热乎把羊皮卖了,买点米和面。
根据原主的记忆,顾家村属于西阳镇,镇子里有集市和街道,还有人专门收各种品相好的皮子。
唯一不太好的是这镇子有点远,得二十里地,一般人家过去赶集都坐驴车,一个人一趟一文钱,倒也不贵。
遗憾的是,这个家,好像一文钱都没了……
乔连连一脸吃了苦瓜的表情,好大会子,她瞄了一眼邻居家的方向,一咬牙一沉气,去锅里盛了一碗羊肉,敲开了刘婶子家的门。
“哎,是老三家的,你这是……”刘婶子有些吃惊。
她只是借了点调料罢了,哪成想老三家的竟然还了肉来。
普通邻里也不是没有互赠饭食的,但多数菜里夹了点肉沫沫就极好了,哪像现在这一碗,实打实的全是肉。
“婶子,家里刚杀了羊,给您一碗尝尝。”乔连连笑着把碗递过去。
刘婶子连连推辞,她觉得自己那点调料完全值不了一碗肉,可乔连连执意给,她没办法只能接过了肉碗。
末了,乔连连非常不好意思的说了实话,“婶子,我把羊杀了吃肉,还剩下个皮子挺好的,听说西阳镇那边有收皮子的,我想卖了换钱,可是家里连个路费都没有,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刘婶子一愣。
她身后的刘家大叔直接嚷嚷了出来,“我就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原来后面还搁了这一手,没钱,我们没钱!”
乔连连抿了抿嘴,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就打扰婶子了。”
她转身就走,全然没有了以前的蛮不讲理,也没有最初嫁进顾家时的委屈瑟缩,就连眼角也没几分失望,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莫名的,刘婶子心软了一下。
“等等。”
一个女人养五个孩子本来就不容易,刘婶子同为女人,最理解女人的苦楚,“老三家的,你想借多少?先说好,婶子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没有太多的闲钱。”
乔连连欣喜的道,“一文钱就行了。”
正准备阻拦自己那口子的刘家大叔呆在了原地。
就连刘婶子也微微张口,双眼圆瞪,好大会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一文钱?”
“我想坐车去集市上,但又没钱坐车,家里连一分钱都翻不到了。”乔连连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刘婶子瞠目结舌,过了一会才把肉碗塞给刘大叔,自己跑去翻摸了二十文钱,塞进乔连连的手里,“好孩子,这些钱你先拿去用,婶子力小微薄,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乔连连连忙道谢,欣喜的拿着那一枚铜钱回了家。
她到家的时候,几个孩子已经不拉肚子了,但由于吃得太多,除了顾城和顾鹊,其他三个孩子全都几个东倒西歪的趴在床上,一副孱弱模样。
她心底浮现了一丝促狭,故意在门口咳嗽了一声。
顿时,几个孩子像被蜜蜂蛰了似的坐直身体,就连顾歌都不敢晃神,乖巧的看了过来。
“那个……”乔连连捏着掌心尚余有温度的二十文钱,笑着道,“我要去集市上卖皮子了,有人要跟我一起去的么?”
几个孩子全都默不作声。
鬼知道后娘是不是打算到外面打他们,让他们干重活累活,或者干脆直接卖掉他们。
老宅里屋静谧的可怕。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孩子中年龄最小的顾歌左看看,右看看,慢吞吞的从床上蹦了下来。
乔连连心底一阵感动,把顾歌抱了起来。
二三岁的小姑娘,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只有别人孩子一岁时的个头,抱在怀里轻飘飘的,惹人怜爱。
“那我就带小五去了。”
乔连连大声宣布的同时,心底也存了几分赌气。
让你们都不跟我亲,回头我给顾歌买吃的,你们可都别艳羡。
其他四个孩子同时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望着乔连连怀里的顾歌,直到母女两个出门。
实际上,顾歌,“我是谁?我在干嘛?”
人家只是想要尿尿啦,为什么要抱着人家出门。
一直到坐上了牛车,顾歌还有些发懵,口齿不清的问道,“娘,娘,去哪。”
她年纪小,忘性也大,之前只是被打怕了,所以才一看到乔连连就哭。
可随着乔连连几次温和以待,小小姑娘慢慢的没那么畏惧,也敢和她说话了。
“去赶集。”乔连连摸了摸她的头,从怀里掏出去掉包装的面包片,“歌儿吃的肉最少,饿了吧,吃口面包。”
顾歌眼前一亮,什么尿啊屎的全忘了,抱着松软的面包就是一顿啃。
坐在前头赶车的大叔瞄了一眼乔连连,不屑的一撇嘴,嘀咕道,“演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