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死后会不会下地狱,我只要顾尧活着。他在我笔下蔓延出骨骼,生长出血肉。他是我无望又失败的人生中,最后的信仰!我拿着沉甸甸的信封回到顾尧的病房时。顾尧并没在病床上,唯独地上一滩鲜红的血刺得我眼睛生疼。我心中一紧时,一个护士突然拉住我。“你是307号床顾尧的家属吗?”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是。”“顾尧在做血透时突然吐血,现在情况紧急正在抢救。”一股突如其来的刺痛贯穿我的神经,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抢救室门口。
医院。
我看着病床上的顾尧,眼神几乎对不准焦距,最后只能定格在他那毫无血色的唇上。
就算是此刻这虚弱的模样,顾尧的毒舌也依旧不饶人。
“我还没死,你就摆这么个哭丧脸干什么?”
那个‘死’字像一柄锋利的剔骨刀,剜得的我膝盖一软几乎就要跪下。
顾尧惊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就开始上坟了,再说我们现在不是有钱治了吗?”
听见这话,我有些混沌的脑子这才清醒几分,下意识地重复:“对,对,我们有钱治!”
一旁的医生听见我们的话,接话道:“急性尿毒症,想要治好的话,只能换肾。”
急性尿毒症?!
如一道惊雷劈中,我终于记起被我一直选择性遗忘的情节,我以为我的到来能改变的。
这不是后期的情节吗?为什么提前了?
“换……肾?”顾尧声音有些惊疑不定,“那需要多少钱?”
“换一颗肾的手术费加上医药费,五十万。”
这数字一出,我顿时僵在原地。
医生离开后,顾尧仰靠在枕头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我果然是天生穷人命啊,一分钱都留不住。”
我在发抖。
侵袭全身的寒意让我冷得说不出话。
顾尧转头看我,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
“贝洛米,我会好的对吧?要不怎么会中彩票刚好赚到手术费。”
不等我回答,他又自我肯定:“我看过那些小说,没有主角会死的,你这个女的虽然恶毒一些,但还不至于这么变态。”
有眼泪顺着内眼角滑下来,流入我的嘴里。
我咽下那眼泪,嘶声笑了起来:“对,你会好的。”6
“你好好休息,我去跟你医生聊一聊。”
出病房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顾尧正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一走过拐角,我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那响亮的声音让路过的人都惊诧地看过来,但我却顾忌不了别人的目光。
我浑身都脱了力,顺着墙滑倒在地。
如果说之前只是后悔,此刻的我是真真切切恨上了自己。
我恨我为什么要为了吸引读者,而将顾尧的人生设置得如此坎坷。
为什么造孽的是我,承受痛苦的却是无辜的顾尧?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我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接通。
对面,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
“贝小姐,我女儿的身体状态已经调整好了,请问您什么时候能来医院捐骨髓?”
我闭上眼,满心都透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我会来,但之前谈好的后续费用,一分都不能少!”
做完手术,那五十万一分不剩,我总得给他留些吃饭的钱。
我到血液科时,那对夫妻正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吃东西。
短短时间不见,他们又苍老了许多,鬓边冒出几缕银丝来。
正吃着,那男人的手机响起,他有些急促地将嘴里的馒头咽下去,慌忙接通电话。
“你放心,我们已经在找中介看房子了,房子卖出去我们就还你钱。”
“……我们也是真的没办法了,不然救不了孩子。”
等他们打完电话,我走出去。
看到我,那妇女眼睛一亮:“贝小姐,我们已经凑到钱了,很快就会送来。”
她姿态放得很低,但我没有错过她眼底潜藏着的怨恨。
寂静的走廊中,我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半晌,我垂下眼眸,低低应了一声:“好。”
当人除了活下去已经没有其他想法时,人性便变成了兽性。
我不管死后会不会下地狱,我只要顾尧活着。
他在我笔下蔓延出骨骼,生长出血肉。
他是我无望又失败的人生中,最后的信仰!
我拿着沉甸甸的信封回到顾尧的病房时。
顾尧并没在病床上,唯独地上一滩鲜红的血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心中一紧时,一个护士突然拉住我。
“你是307号床顾尧的家属吗?”
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是。”
“顾尧在做血透时突然吐血,现在情况紧急正在抢救。”
一股突如其来的刺痛贯穿我的神经,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抢救室门口。
没多久,医生走出来,神色凝重地看向我。
“他的情况比我想得还要严重,必须尽快换肾,可现在肾源……”
“用我的!”我打断医生。
“可你还没做过配型。”
我怔怔看着从抢救室里被推出来的顾尧,他就那样躺在那里,从未有过的虚弱和安静。
我抬眸,语气斩钉截铁:“一定配的上。”
毕竟,顾尧是我创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