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知道,不行。无论哪朝哪代,都是不行的,上位者做的任何决定,只看结果,不论过程。我指甲狠狠掐进掌心,一字一顿:“王爷今夜找我,应当不仅仅是告诉我有关战事的事情。”顾延陵看我一眼,重重点头。“战事若起,本王要沈家牵头,为朝廷捐款,不仅是因为领兵者是你们家沈贰,更因为如今江北沈家的名气,已然传遍大半个大齐。”“若你们身为表率,响应的人应当不少。”我深深的看他一眼:“可沈家也会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沈府,书房里。
我跟顾延陵相对而坐。
我有些恍惚,一晃眼,我跟他都有大半个月没见过面了。
顾延陵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房间里,只有灯烛炸开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心里关心着战事,也耐着性子陪他坐着。
坐了大概一盏茶时间,他缓缓开口:“想必你也听说了,边境动荡不安的事情。”
我轻轻点头,他沉凝的神色,让我心里的不安越发的重了。
顾延陵顿了顿,眼中难得迟疑,片刻后又道:“本王也不跟你兜圈子,圣上的意思,若是战事起,江北军地理位置最近,定然是要上战场的,沈贰也要披甲挂帅。”
预想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沈贰上战场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我咬了下舌尖,逼着自己保持清醒。
我开口:“朝廷既然看重他,他也像是为了战场而生,自然要为国效力。”
顾延陵闭了闭眼,说出了那个让我目眦欲裂的消息。
“沈灵宣,对不起。”
“圣上的意思是,朝廷没有足额的军饷,江北军一旦到了前线,就算用命填,也要把外族挡在关外。”
我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下一秒我失声道:“怎么可能!”
我恶狠狠的看着他:“朝廷去年有钱建行宫,今年没钱发军饷?就连陛下今年下江南的银子都是我出的!怎么,朝廷官员一个个都是蛀虫不成!将偌大的国库啃噬的干干净净?”
换做往常,我自然不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顾延陵也不会容许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现在,他垂着眸看我,半个字都没说,任由我发泄着胸中的怒意。
半晌,他才开口:“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本王只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他定定的看着我:“若是真走到那一步,本王会随沈贰一同上战场,身为大齐皇室,断没有看着子民去送死的道理。”
“本王会跟他们死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哭,很想冲进繁华的京城,去那巍峨高耸的皇宫中厉声质问,为何他们就要纸醉金迷,为何我的沈贰就要以血肉之躯守边疆!
可我知道,不行。
无论哪朝哪代,都是不行的,上位者做的任何决定,只看结果,不论过程。
我指甲狠狠掐进掌心,一字一顿:“王爷今夜找我,应当不仅仅是告诉我有关战事的事情。”
顾延陵看我一眼,重重点头。
“战事若起,本王要沈家牵头,为朝廷捐款,不仅是因为领兵者是你们家沈贰,更因为如今江北沈家的名气,已然传遍大半个大齐。”
“若你们身为表率,响应的人应当不少。”
我深深的看他一眼:“可沈家也会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本王定会保你们无忧。”
我看了他半天,才轻声道:“好,届时沈家定会响应王爷的号召,但我有一个条件,王爷要打消陛下放弃江北军的想法。”
顾延陵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一定。”
他走后,我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就连顾延陵这样上过战场的人,都觉得这场未起的战事没有胜算,沈贰他能行吗?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拉开门朝门口伺候的人喊道:“去将小佛堂清理一遍,从今日起,府中不许沾荤腥。”
我终于知道人为什么要求神拜佛,在绝望中,那份虚无缥缈的希望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夜之后,顾延陵也没有来找过我,江北一如既往的乱,沈易每日都会带来边境的消息,外族一直没动,让人惶惶不安。
我日日吃斋,跪在小佛堂念经,只求世道安稳。
期间五皇子来看过几次,只是我心乱如麻,也没有跟他过多交谈。
就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江北发生了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