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你可不能不管!后山有恶狼,你不帮我叫人去找,我一个人去不是送死?”“当初可是你出主意,故意泄露唐希西成分不好,栽赃给顾梓戚,还要我半夜跑到她屋里强迫她,再污蔑她勾引我,逼她嫁给我!你好趁机提要求嫁给唐希西!”二麻子横起来,不依不闹:“现在你男人到手了,就不管我了?那我怎么办?你爹压着消息骗骗知青们,可骗不了我!”“今早上镇上都传遍了,全国高考都恢复,不搞批斗了,所有知青都恢复以往的身份,可以回城!”
哗啦!
世界好像就此坍塌了。
顾梓戚的眸光一点点黯淡,浑浑噩噩地被带到了之前的棚屋,被强行套上了红布嫁衣。
院子远远传来敲锣打鼓的喜乐声,只是棚屋外却静悄悄。
所有人都去参加唐希西和苏听凤的婚礼,村长家办喜事,大家都赶着去喝酒吃肉。
顾梓戚无神望着窗外,耳边数落声不断:“唐知青,顾知青注定不属于你,老老实实嫁给二麻子,以后至少不会被批斗挨打了不是?”
“人啊,就得认命!”
顾梓戚垂下眸子没接话,看上去已经麻木。
村妇见她这样,都认为她真的认了命,这才转身锁门离开。
“快走,快走!”
“耽误了这么久,不知道还能不能在结婚席上占着好位置,村里穷,我可好久没吃到肉了,多亏村长大方……”
脚步声很快远去,屋外只剩风吹的“呜呜”的声。
顾梓戚缓缓抬起头,眸子一团暗。
她抬手从床板下拿出一把锋利的瑞士刀,这是当初下乡爸妈偷塞给她,让她防身用的,她一直藏在床板下。
握紧刀,朝老旧的木格子窗走去。
认命吗?
唐希西不喜欢她,她确实无法强求。
她可以压抑喜欢,可以不纠缠,可以离他远远的。
可凭什么要她嫁给二麻子,也要认命呢?
她觉醒悔悟,忍着殴打撑到现在,是为了改命,不是认命……
……
夜色渐深。
村头,一片红色喜庆的村长家。
一张张桌子被摆在门前,大家都在吃肉喝酒,谈天说地——
“我们村长就是有势力,不仅那把那群城里来的知青管的服服帖帖,还能拿出这么多酒肉来摆喜宴!”
“村长也确实宠着女儿,那顾知青虽然好,但是要这么个成分不好的女婿,村长也不怕出事。”
“你们知道什么,我之前偷听到村长和听凤谈话,听说这上头已经松了口,指不定就要平反了,顾知青那可是首都大院的子弟,听凤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不远处,已经被灌了两斤酒的唐希西拿着烧酒杯,拧起眉头。
他正要上前细听——
“希西!”
苏听凤忽得着急赶过来,掩下眼中慌乱:“我看你步子不稳,是不是喝醉了?我先送你回屋休息?”3
唐希西确实脑袋发沉,点头跟着回了屋。
刚踏过婚房门槛,耳边又隐约听见声音:“二麻子呢?他那个酒鬼,今天竟然没来讨酒喝?”
“他今晚可美了去了,估计正忙着和唐知青洞房呢……”
声音低了下去,听不真切。
唐希西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想到今晚也没看见顾梓戚的身影,心中莫名不安。
“怎么没看见顾梓戚?你不是说你爸之前要她嫁给二麻子是看她不听话,只是要吓唬她?”
苏听凤扶着他的手一僵,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没错,是这样的。”
“但你也知道,唐知青发疯一样喜欢你,现在我们办婚礼她心里肯定不好过,怎么还会愿意来喝酒吃肉?”
“估计躲在哪里怄气呢,等明天早上我陪你去看她,再把事情说清楚。希西哥,今晚……我们就早点休息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床边,她伸手就要去解唐希西的衣服。
唐希西瞬间侧身避开:“苏听凤,我们不过是商议好的形式上的假结婚,我希望你不要做多余的事。”
苏听凤脸色一变,讪讪收回手:“我……我只是看你太累了。”
“你放心,我会按照之前说的来,今天过后你就不会再有成分上的麻烦,那些知青在村里也不会再被批。”
说着她顿了下,又硬着头皮补了一句:“若之后政策下来,你要一个人回城,我也绝不不会拦着,反正我现在也没要你和我领证不是吗?”
直到她说完,唐希西才收回了冰冷的视线,合着衣服闭眼休息。
苏听凤看在眼里,心底即气恼唐希西的冷淡,又嫉恨他现在还惦记着顾梓戚。
但她的面上却依旧温柔:“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忙。”
她转身离开屋子后,眸中变得阴冷。
没有关系,等今晚过后,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成了定局,顾梓戚就活该嫁给二麻子在村子里蹉跎一生。
而她,有的是办法跟着唐希西去首都过人上人的好日子。
……
屋中只剩下唐希西一个。
听着外面传来村民吹捧村长的话,他厌恶捏了捏眉心。
脑海不自觉又浮现起了顾梓戚的脸。
从小到大,她骄纵跳脱,谁都不怕,要是有谁惹了她,她哪怕是伤了自己,也绝对会还回去。
她疯到能给他下药,这次能乖乖不来婚礼闹?
总觉得不对。
心里有个声音催促他去见顾梓戚。
不安实在压不下,他揉着发沉的头,想到下乡时长辈们的托付,终究还是站起了身,决定去找人。
一路走到后院,刚要推门出去,却看见不远处的红灯笼下,二麻子惊慌说——
“不好了!顾梓戚不见了!她的身份证也不见了!她一定是逃跑了!”
苏听凤一改和气,此刻满脸阴鹜:“没出息的孬货!连个受伤的女人都看不住!你自己去后山找,别来坏我的好事!”
“诶!这你可不能不管!后山有恶狼,你不帮我叫人去找,我一个人去不是送死?”
“当初可是你出主意,故意泄露唐希西成分不好,栽赃给顾梓戚,还要我半夜跑到她屋里强迫她,再污蔑她勾引我,逼她嫁给我!你好趁机提要求嫁给唐希西!”
二麻子横起来,不依不闹:“现在你男人到手了,就不管我了?那我怎么办?你爹压着消息骗骗知青们,可骗不了我!”
“今早上镇上都传遍了,全国高考都恢复,不搞批斗了,所有知青都恢复以往的身份,可以回城!”
“顾梓戚家是首都的大人物,她要是没死,逃出去找公安来查,我绝对要拖着你们一家子下水!”
一句一句,敲着唐希西耳朵,震碎他的冷静。
知青可以回城了……
原来顾梓戚说的都是真的,她没有骗他!
他朝两人走去,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攥紧,骨节泛白,发出“喀”的响声。
不远处,两人听到动静转身,刹那纷纷煞白了脸。
“子、希西?”
苏听凤忙扑到他的面前:“事情不是这样的……是、是二麻子诬陷我!”
她转头对二麻子使眼色,二麻子却不干了,扯着嗓子大骂:“贱人,你少胡赖!明明都是你的主意!”
唐希西沉冷至极,一把将人甩开:“你们最好祈祷顾梓戚平安无事!”
话落,他发疯般朝后山跑去。
后山有狼,不久前还下山咬死过人!
顾梓戚去了后山……
“不会的!她一心要缠着我,现在知青可以返城了,她既然已经知道,就不可能轻易丢命!”
他用尽了全力朝山脚奔,额上的汗水滚落下来砸进眼睛。
不安却越来越浓。
终于刚到山脚,却见守谷子的两个知青滚下了坡,嘴里大喊着:“救命啊!死人了!有狼吃人了啊!”
嗡!
唐希西踉跄一步,咬破舌尖才维持镇定。
没有犹豫,他更疾步朝山上跑。
“顾梓戚,等我!”
“嗷呜!”
一道嚎叫后,接着,一匹恶狼缓缓走入唐希西的视野,他猛地停下脚步,不安刹那紧紧掐住了他的喉咙!
却见恶狼吐掉咬着血淋淋的一张小卡片,月色下,那赫然是被咬了半边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正是——
顾梓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