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双腿残废又瘦弱不堪的女子,竟能在如此险境苟活半年,实属罕见。只怕她要么心性阴毒手段凶残,要么真就是侥幸次次都能找到生机。沈宴卿细细揣摩怜芝的话,但转念一想怜芝若真要耍花招,那对她自己来说也无半点好处。她平静地瞥了怜芝一眼,“你想怎么引开屠夫。”“你就趁着我与屠夫欢好时偷溜进去,等你得手后我再尽量拖住他,让你平安撤离。”怜芝攥紧了拳头,眼底的屈辱就像硬刺一样深深扎根,“你动作要快一些,因为他也很快。”
沈宴卿半信半疑地打量了她半天,终是满腹怀疑地坐在离她远一些的地方,她边揉着肿胀的小腿边试探地询问:“怜芝姑娘,能否和我讲讲这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也好有个应对。”
怜芝羡慕地看向沈宴卿完整的身体,哀怨道:“我是少主半年前娶的妾室,但那时整夜洞房只有我一人独守。接连一月,除了大婚那天我和少主有过接触,其他时候我从未见过他的人影。也是我有些耐不住寂寞,便寻了个过路书生厮混几日。”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没成想被少主抓个正行,那书生被蒸熟塞入我的腹中,而我则被当作养料丢进血莲谷自生自灭。但估计少主也没想到,我当时不仅活下来了,甚至还活到现在。”
“然而通过我这半年的摸索,我发现所谓大名鼎鼎的还灵血莲也不过是残忍手段下的人为产物。体内被灌下特殊药材的少女做载体,期间要以妙龄女子的肉体做肥料,以五岁以下女童的鲜血来灌养。两年后尸体腐烂成泥,血莲也就是长成了。”
“而看守血莲的人叫屠夫,是个从不说话只知杀戮的刽子手。”怜芝颓废地倚在坚硬的石壁上,莫名有些紧张地笑笑,“从前进入血莲谷的人,不管最后能和屠夫打上几个回合,基本上每个人刚进来或多或少身上都有伤痕。”
“我见你毫发无损,想来你定是个武功极高的女侠。只愿女侠心善,你我联手一同闯出这个鬼地方。”怜芝期待地望着她,见她陷入沉思,怜芝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
一个双腿残废又瘦弱不堪的女子,竟能在如此险境苟活半年,实属罕见。只怕她要么心性阴毒手段凶残,要么真就是侥幸次次都能找到生机。
沈宴卿细细揣摩怜芝的话,但转念一想怜芝若真要耍花招,那对她自己来说也无半点好处。
她平静地瞥了怜芝一眼,“你想怎么引开屠夫。”
“你就趁着我与屠夫欢好时偷溜进去,等你得手后我再尽量拖住他,让你平安撤离。”怜芝攥紧了拳头,眼底的屈辱就像硬刺一样深深扎根,“你动作要快一些,因为他也很快。”
“……”
沈宴卿沉默地低下头,原是要用身体换来片刻的安宁吗,难怪那屠夫一直舍不得杀了怜芝。
“你往西走有个藏身之处,等到屠夫背对着你的时候就可以动身。但你一定要迅速拿回血莲,不然被他发现只能是不死不休的恶战。”怜芝慢慢地解着腰间束带,语气沉重地轻拭着脸上污痕,“谷里毒气萦绕,你与他纠缠越久越吃亏。”
沈宴卿为难地看了怜芝一眼,她却已经艰难地往外面爬行。在她身影快要消失时,她忽然停下轻声说了句:“不必自tຊ责,我心甘情愿。女侠,保重。”
沈宴卿别无他法,忍下胸口苦闷她闪身躲进西面的巨石背后。听着娇媚的声音响起,在怜芝痛苦的目光中她飞快跑进血莲谷。
眼前是血红的尸山,在森白的骨架上缠绕着妖艳的血莲。那朵朵盛开红如血肉的花迎风摆动,墨色的花蕊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全都齐齐朝向她。
纤细的叶子被吹得簌簌作响,在这寂静的山谷间宛若蛊人心神般的空灵。
她小心迈过满脸恐惧的死人头,在遍地残骸中她看见了奕元的衣料。寻着碎布她往前走着,她看见几具尸体下压着的正是奕元。
伸手探去,那微弱的气息扑打着她的手指。她眉头紧锁,费力地搬走尸体,她硬是把最底下的奕元拽了出来。
顺手摘下两株血莲藏进奕元的怀中,她架着奕元的胳膊一步一步往谷外走去。
可才踏出谷口,她就看见旁边提刀的屠夫正戏谑地盯着自己。他咧嘴笑得嘶哑,黄渍横生的齿缝间还残留着粉嫩的肉丝。
“快走...”
前面角落里,传出怜芝虚弱的低呼。
沈宴卿只感觉心都要跳出嗓子眼,见屠夫迟迟没有动作她豁出去往前踏出一步,可奇怪的是屠夫也跟着她走出一步后选择再次停下。
横竖都是死,沈宴卿一咬牙狠心愣是走出几米远,但屠夫也仅仅是痴笑着跟在她身后。
猫抓耗子吗,看来是想把她当玩物。
“怜芝,出口在哪个方向,我带你出去。”
她不顾身后的屠夫,想着能走出一步是一步,伸手捞起怜芝顺着她指的方向缓步前行。
先前摔伤的剧痛和背后才结痂的伤口在隐隐作祟,脑中时不时的晕眩让她脚下发虚。眼见不远处烛光跳动,她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箭,想着如何才能一箭扎穿他的喉管。
哗啦——
是刀划过地面的刺耳声响,屠夫似乎玩腻了这种无聊的把戏,原本落在大后面的他提上了速度。
“女侠。”怜芝哀伤地搂住她的腰肢,她缓缓开口:“他没有向往常那样直接虐杀,我想他可能是对你有别的想法。”
“什...”
沈宴卿的话还没说完,怜芝就弯下手肘猛怼了她的肚子,趁她痛得浑身乏力时恶狠狠把她推向屠夫。
怜芝的笑容忽的阴冷,原本她拖地的双腿渐渐挺直,她踹开倒地拦路的奕元大步朝前走去,“女侠,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沈宴卿眼睁睁看着怜芝离他们越来越远,那时生出的怜悯在此刻全变成刺骨的刀,毫不留情扎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狼狈地摔在地上,余光瞥见屠夫的脚就在她脸的旁边。她惊恐地看着微微俯身的屠夫高举砍刀,在他准备落下时她连忙出声拦下:“只要你不杀我,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屠夫歪着头盯着她,刀却“哐当”扔到一旁。
沈宴卿一点一点爬起来,她笑着搂住屠夫的胳膊,那握着箭的手悄悄垂在身后。
迎面抱住他,她踮起脚尖贴近他的耳朵轻声道:“我会比怜芝做得更出色。”
可在屠夫看不见的地方,沈宴卿眸光深冷,单手握箭突然用力插进屠夫的脖子。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屠夫轰然倒地的身体,转身一瘸一拐架起奕元离开。
屠夫的眼珠忽然转动了下,在瞧见沈宴卿快要不见的背影后,他缓慢地拔出脖子上的箭,那黑漆漆的伤口竟一滴血也没出。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黑袍覆身的男人,僵硬地跪在地上。
“拜见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