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人生就是一场场别离,早晚而已……“不过想想也是,闺女大了,总得找婆家,我再跟着你碍事儿……再说,你吃了那么多苦,现在也有足够的能力自力更生了……”常青像在说服自己,又像在劝慰她。夜安锦紧皱着眉头,泪水还是盈满双眼。“安锦啊,你别哭。你以后的日子好着呢。我刚才就想,我回头就去把那对狗男女杀了,替你报仇雪恨,让你无忧无虑的。”常青说,“然后你可以开珠宝古玩店自己当老板,也可以去法医学院应聘,看看有顺眼顺心的青年,开开心心恋爱结婚生孩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雨过天晴,被清洗过的城市明丽如画。
常青开着车穿街走巷。
夜安锦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街道、商厦、车辆、人群、行道树。
还有路边花圃中五颜六色或开或败的花……
沿途的风景找不到曾经。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没回来的时候,日思夜想。
回来了,举目无亲,尽是伤情。
仇恨的阴霾太浓重,旷日持久无法消散;
报恩的希冀太强烈,与日俱增堆积如山。
她用仇恨作茧自缚,用感恩破茧成蝶。
两种情感沉甸甸压在心头,让她比同龄人安静沉稳得多。
“夜,忘了吧,以后,你叫安锦。安逸幸福,前程似锦。”
很久前,她重伤未愈,神智昏沉时,恩人的声音缥缈又切近,震颤了她脆弱而绝望的心。
此后,认识她的人都叫她安锦。
学籍档案、毕业证书,所以关于她的信息,姓名一栏写的都是“安锦”。
可是,夜是她的姓氏,融入骨血;那夜的凶险,刻骨铭心。
抹不去,忘不掉。
不记仇,便不懂感恩。
她要让程越柳和谢辰飞为他们的恶行付出代价,然后用余生报答她的救命恩人,为他养老送终。
“常叔,带我去见见他吧,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夜安锦转过头看向常青。
常青闷闷地不说话,情绪很低落。
这很反常。
常青沉默寡言,但坚毅阳刚,很少有情绪波动。
“常叔?”夜安锦有些不安,“你怎么了?”
常青憋了半天,“他刚才发来信息,说你长大了,是大姑娘了。我再老也是个男的,男女授受不亲,让我滚回老家自己玩去。”
夜安锦愕然,而后哭笑不得。
常青等红灯,眼睛也红,声音有点哽,“我把你当闺女照看……”
离别在即。
夜安锦顿时鼻酸眼热。
虽然,人生就是一场场别离,早晚而已……
“不过想想也是,闺女大了,总得找婆家,我再跟着你碍事儿……再说,你吃了那么多苦,现在也有足够的能力自力更生了……”
常青像在说服自己,又像在劝慰她。
夜安锦紧皱着眉头,泪水还是盈满双眼。
“安锦啊,你别哭。你以后的日子好着呢。我刚才就想,我回头就去把那对狗男女杀了,替你报仇雪恨,让你无忧无虑的。”
常青说,“然后你可以开珠宝古玩店自己当老板,也可以去法医学院应聘,看看有顺眼顺心的青年,开开心心恋爱结婚生孩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夜安锦擦了擦眼泪,“常叔,杀人犯法,搭上你不值得。他们两个的狗命也不如你一根手指金贵。我知法懂法,知道怎么跟他们算账。”
绿灯亮了,常青把车开过十字路口,“一会儿我把你送到家就得走了,老板还等我复命。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夜安锦:“好。常叔,这几年你跟着我受累了,也该好好歇歇,回家看看家人,和他们好好在一起……”
离情别绪弥漫在车内,两人都沉默下来。
车子在闹市区行驶缓慢,沿路一派盛世繁华。
五年间,这座城市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热闹是别人的。
想到此后孑然一身,恩人不见她,常叔也要去过自己的生活,夜安锦酸楚难受,刚忍下的泪水又涌了上来。
不想让常青太难过,夜安锦强打精神安慰他,“常叔,不管你在哪儿,你永远都是我叔,是我亲人。
如果恩人不需要我给他养老,我就努力赚钱,创设个基金会,专门救助那些不幸的孤儿,把恩人的仁爱传递下去,行善积德,替恩人和你祈福。”
如果付余生知道夜安锦说要给他养老,不知是什么反应……
常青想想都好笑,表情就有些怪异。
“常叔,我还没见过恩人,你离开之前也不带我去见见他?”
夜安锦又求。
“他不是不想见你,他是不想让你又记仇又报恩。他说记仇已经够辛苦的了,报恩更辛苦,就免了吧。你应该轻松快乐地活着。他说众生平等,他救你跟救只流浪猫一样,说不定还是他上辈子欠你的,还了,也就两清了。”
常青转述完,想起付余生看夜安锦的眼神,就觉得满满都是成就感。
五年前那个雨夜,付余生把昏迷不醒的夜安锦抱进车里,皱着眉头一脸嫌弃,“胖得跟只小肥猪一样,准是个吃货。长大了还这么胖的话,一准儿嫁不出去。回头你把她给我拎远点儿,治好了放生,别让她来烦我。”
现在倒好,见一面就急吼吼地想独占,连他都防着。
什么人啊?
不过这充分证明,他把安锦照顾得非常好,她又好看又能干,连付余生都招架不住。
嘿嘿,那个臭小子终于开窍了。
常青一不小心笑歪了嘴。
前一刻还愁眉苦脸、眼泪汪汪。
怎么这么一会儿,他就阴雨转晴、阳光灿烂了?
夜安锦疑惑,“常叔,你笑什么?”
“安锦,你可能很快就会恋爱啦。”
常青把车子拐进了一个名为“盛世豪庭”的别墅区。
“嗯?和谁?”
频道转得太陡,夜安锦一脸蒙。
“以后你就知道了。”
常青把车停在8号别墅前,从收纳箱里翻出一串钥匙和一部新手机。
“到了,钥匙拿好。”
常青先把那串钥匙递过来,“这栋别墅你只能住三个月,这期间你得找好工作、租好房,车没有,家具什么的也没有,都得你自己挣钱买。”
夜安锦点点头。
恩人对她仁至义尽,这样也已经够周到的了。
“国外的手机换掉。你以后用这部。我的微信已经加了,你有事随时找我。”
常青腹诽,其实那是付余生的微信。
“好。谢谢常叔。”
夜安锦满怀感激。
“微信钱包里有三千零钱,不够花自己想办法。”
常青再次腹诽,付余生也太小气了,给了半天只给三千,不够吃顿好的。
“足够了。常叔,谢谢你,回头你代我谢谢恩人。”
“好。”
常青恢复了惯有的利落,下车给夜安锦打开后车门,然后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把她的行李拿出来。
夜安锦刚下车,常青放下行李,一溜烟儿把车开走了,半点儿留恋没有。
看着绝尘而去的宾利,夜安锦有点儿蒙圈。
就这么走了?
她怎么觉得常青急不可耐、欢天喜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