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毓替她擦了擦眼泪,随后将金银细软,尽数放在藤皮箱中。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一脚踹开。钟灵毓转过头。猝不及防间,迎面一巴掌,将她打得眼冒金星。“小荡妇,为了逃婚,竟然随便找个野男人鬼混,早知如此,老子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你。”男人将近四十,一身长袍马褂小毡帽,留着胡须。这便是她的亲生父亲钟煜明,要将她嫁到夏家的罪魁祸首。云素清手忙脚乱爬到地上,抱住女儿,怒道:“毓儿刚满十八,夏家老爷子都年近八十,这如何能嫁。”
钟灵毓一路回了钟公馆。
巨兽般的黑夜,将整座小洋楼笼罩,如同钟家吃人的礼教,在她身上刻下的可怖獠牙。
她必须带着母亲,离开这个家。
从后门进去,她直奔后院单辟出的一间小房子。
里面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钟灵毓推门,喊道:“母亲。”
云素清眼中含泪,“我的儿,你到底跑哪去了?”
“母亲,我不可能嫁给那个老头子,我们一起离开钟家。”
“你决意如此,为娘跟你走。”
钟灵毓替她擦了擦眼泪,随后将金银细软,尽数放在藤皮箱中。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一脚踹开。
钟灵毓转过头。
猝不及防间,迎面一巴掌,将她打得眼冒金星。
“小荡妇,为了逃婚,竟然随便找个野男人鬼混,早知如此,老子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你。”
男人将近四十,一身长袍马褂小毡帽,留着胡须。
这便是她的亲生父亲钟煜明,要将她嫁到夏家的罪魁祸首。
云素清手忙脚乱爬到地上,抱住女儿,怒道:“毓儿刚满十八,夏家老爷子都年近八十,这如何能嫁。”
“你们娘儿俩吃我的,穿我的,关键时刻还跟我作对,看我不打死你们。”
钟煜明从幸灾乐祸的姨太太手里,拿过马鞭。
钟灵毓眼底闪过一丝讽刺。
自从钟家渐渐没落,如今家中开支,大头全都从她母亲的嫁妆上拿。
也不知道钟煜明哪来的脸,能说出这种话。
她扶起母亲,没有半分狼狈,毫无惧色地抽出腰间的勃朗宁,枪口对准前方,厉声道:“你敢动我!”
钟煜明手上的马鞭脱落,面露惧色,后退两步,“你哪来的枪?”
“从你口中那个野男人身上弄来的,退下!”
钟煜明是个懦弱又无能的人,被钟灵毓吓破胆子。
钟灵毓立刻拎起藤皮箱,扶着母亲,越过钟煜明离开。
她手里有枪,没人敢拦。
正走到门口,云素清却无力跌在地上,一口血从她口中喷出来。
“母亲!”钟灵毓瞪大眸子。
云素清拿着帕子,擦了擦唇角的血,强撑着站起身,“我没事,别担心。”
“怎么可能没事?”后面传来钟煜明的冷哼声,“今天有郎中来,说你母亲身体已经越来越虚,若没有昂贵药物吊着,怕是时日无多。你今天走出钟家门,明日你母亲就得死在路上。”
钟灵毓咬牙,如同吃人的恶鬼,死死盯着钟煜明。
钟煜明硬着头皮说:“你就老老实实嫁到夏家,夏家惦念着姻亲关系,会拉钟家一把,我会拨出一笔钱,给你母亲治病。”
钟灵毓不可能嫁进夏家。
可如今药价贵,母亲的嫁妆,也被钟煜明挥霍得所剩无几。
她和母亲这几年积攒的钱,能撑到什么时候,犹未可知。
所以,离开暂时不可能,母亲身体也吃不消。
“毓儿,别听你父亲胡言,我真的没事,咱们走。”
云素清不想拖累女儿,故作无恙。
可钟灵毓怎么忍心。
她拉住母亲,看向钟煜明,“嫁到夏家这事,没得商量,谈谈其他条件。”
钟煜明冷笑,“孽女,你拿什么跟我谈。”
“就凭这个。”钟灵毓把枪口抵在桌上,“这枪,是我从那男人手里得来的,他是军政府的人,我和军政府的人扯上关系,区区一个夏家,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钟煜明一脸忌惮,钟灵毓面色坦然,手心却沁满冷汗。
只有她清楚,自己不过是在狐假虎威。
沈怀洲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去傍上他。
她在赌,赌钟煜明是否信她。
还好,钟煜明这个蠢货信了,但也没全然信。
他答应给母亲供药,并提出两个条件。
第一,让她自己去想办法和夏家退婚,但前提是不能得罪夏家。
第二,要她走军政府的关系,帮他拿到五桥街的那块地皮。
进退两难,钟灵毓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勉强应了。
钟煜明道:“既然如此,明晚就是夏家老爷子八十大寿,你随我一起去。”
钟灵毓说好。
条件谈妥,临走时,钟煜明警告,“你最好别跟我耍什么花招,否则你母亲的药,我会立刻断掉。”
钟灵毓捏了捏拳头,尽力忍着一枪打死他的冲动,目送他离开。
屋里只剩下她们娘儿俩,云素清抽泣着说:“是为娘连累你。”
“母亲别这样说。”钟灵毓把她扶到床上,“您养好身体,才能让我安心,只不过,咱娘儿俩又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家,待一阵了。”
云素清哭了好一阵,才止住,她问:“你真的和陌生男人…”
“母亲,您别骂我,当时一群人追我,我没有办法。”
“儿啊,母亲不怪你,可你现在已不是完璧之身,以后嫁人可怎么好。”云素清很担忧。
钟灵毓不在意一笑,“从前大清未灭,女子即便有才,也无处施展,只能拘在深宅大院里,可现在不同。
都说男儿志在四方,女子为何不可,嫁人已经不是唯一出路。
儿时我跟着外祖父,四处奔走做生意,也学了些皮毛。以后我会赚钱,好好养您到老。”
云素清擦干眼泪,甚是欣慰。
*
另一边,和平饭店。
沈怀洲忙完回去时,女人已经不见踪影。
他看着大床上落下的红梅,若有所思。
正巧副官在客厅,他走到外面,问道:“那个女人去哪了?”
“报告少帅,属下不知。”
沈怀洲燃起一根雪茄,悠闲吞吐着云雾,不由哼道:“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
李副官嘿嘿一笑,“属下知道少帅中意那女人,所以趁着少帅忙的时候,自作主张查了那女人的身份,请少帅过目。”
他递来一份文件。
沈怀洲接过,唔了一声,“不错,愈发有眼力了。”
纸张沙沙地响,他饶有兴致抽出一张黑白相片。
相片里的女子,身材曼妙,容貌倾城,虽不及在床上时鲜活,却另有一番风情。
钟灵毓,挺不错的名字。
正细细琢磨着,李副官又递来一张请柬,“少帅,这是云城首富夏家送来的,请您明晚去参加夏家老爷子的八十大寿。”
沈怀洲按灭烟,懒散道:“推了。”
“夏家对云城经济建设贡献颇多。大帅近日军务繁忙,无暇顾及,需要您代替大帅露个面。”
沈怀洲随手把相片扔到桌上,揉了揉眉心,不耐烦道:“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