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瑾默默加快了步子,进了院落,就看见一个丫头跪在地上,绿檀双手叉腰,正对着她破口大骂。林若瑾走近两人,沉声问道,“怎么回事?”绿檀见到她,神色一凝,凑到她耳边道,“小姐,这贱蹄子进了您的屋子,说是拿衣服去洗。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了一件男子的披风,奴婢怕她传出闲话去,一直把人按在这儿。”林若瑾暗暗给了绿檀一个赞赏的神情,心底松了口气,幸好是绿檀发现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毕竟旁人未必认得出来,可父亲必然看得出来,这是顾晏礼的披风!
锦园,秋菊正恭恭敬敬贴在苏氏耳边耳语,“夫人,按照您的吩咐,奴婢已经找了几个嘴碎的婆子,去散了四小姐的谣言,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该人人皆知了。”
苏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要不说还是她家夕儿聪慧,如此一来,既能坏了那贱丫头的名声,又能把春儿的死遮盖过去。
横竖里头都没她什么事。
反倒是林若瑾,女儿家坏了名声,亲事还不是随她拿捏?
想到这里,苏氏简直是身心通畅,林若瑾那小贱人,真是和她娘一样邪门。
那日夕儿上门,本来十拿九稳的亲事,谁知顾晏礼偏来横插一脚,老爷竟还真有了几分顾虑。
甚至连多年前那桩隐秘之事,也让那林若瑾给发现了,如此下去,这还得了。
早知这丫头如此麻烦,当年就应该想个法子,连她也一并除去了才行。
可惜,如今后悔已晚,还是夕儿说得在理,这桩亲事,需得越快定下越好!
……
谣言很快传到了王氏耳朵里,下人来禀报过后,她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给我把那没出息的东西叫来!”
王氏一把拍在案上,沉闷的响声落在屋内,丫鬟们紧忙退下。
林若瑾到时,王氏一张老脸几乎黑得要滴下水来,还不等她行礼,王氏的茶盏已经先砸在她身上。
“我林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林若瑾听着王氏的咒骂,神色如常,只是那滚烫的茶水顺着衣衫渗进皮肉,她到底没忍住皱了皱眉。
心中又给王氏记了一笔,她面上不显,只默默跪到了地上。
王氏瞧着林若瑾这副模样,没由来的生气,讽刺地看向她,“早先要给你定下亲事,你那不情不愿的模样,以为你是什么贞洁烈女。
好啊,感情竟是装的不成,你怕是倒贴还来不及吧!”
“孙女不知祖母在说什么。”
林若瑾轻轻咬着唇,衣服之下,皮肉隐隐作痛,她不敢撩起衣服去看,只能盼着王氏撒了气,好赶紧放她回去。
“如今,外头的流言到处都是,听说你就因为那丫鬟对顾宁起了心思,你竟活生生打死了她?
哈,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大的妒性!
你别忘了,你们可还没有婚约呢,如今就传出这样的话去,你让我如何出去见人!”
林若瑾听了这话,才终于微微抬眼,看向王氏。
那日闹了半夜,感情王氏还不知道春儿真正的死因呢。
倒也是,不管是父亲还是苏氏,想来都不愿意王氏知道。
她这人最重子嗣,要真是她知道了,以苏氏那些伎俩,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不过这话,她自然不会告诉王氏。
无论苏氏做了什么,既然消息没传到王氏耳朵里,那就是父亲授意的,她可不会傻到在这时候得罪父亲。
林若瑾微微躬身,道,“祖母,人言可畏,不过是些信不得的谣言。
那丫鬟不是因此而死,她偷了孙女院中财物,叫父亲发现,是父亲亲自发落的,祖母大可向父亲去求证。”
王氏闻言,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虽是有些不信的,却也难免怀疑起来。
初听到流言之时,她就被这话气了个半死,想着赶紧把林若瑾叫来训骂一顿,倒也确实没细究过这话的真假。
如今再细细想来,林若瑾这丫头的性子,她自认十分了解。
这么些年来,她唯一一次反抗,就是那桩亲事,以往她可向来是言听计从。
更别提打死一个丫鬟了……
这事听起来,确实是有些不可靠了。
王氏思及此,神色终于缓和下来。
但她是长辈,长辈岂有向小辈认错的道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何人家不传别人的谣言,偏传你的谣言!
我看这事儿,八成就是你自己不检点,惹出事端来,还怪得了旁人不成?”
王氏冷笑着,越说越发理直气壮起来,她冷哼了一声,“总之如今,你名声也坏了,唯有尽快定下亲事才能平息!
念在你往日恭顺,我便托你嫡母去走一趟,好替你收拾了这烂摊子。
我看这段日子,你也不必出院门了,乖乖待在你自己的院子里,抄一百遍女则女戒,好好磨磨你的性子。”
林若瑾默默握起了拳头,她平静地看向王氏,眼底终究多了几分旁人看不清的情绪。
知道王氏靠不住,却不想她心偏到了胳肢窝。
且不说这流言从何而起,可这明显与她不相干的事,王氏三言两语的功夫,就成了她的不是。
这糊涂账算来算去,她还倒欠了她们的人情不成?
天下没这样的道理……
林若瑾紧抿着唇,眸底深处的冷意终究是愈发浓烈。
既然她们不仁,那她也不必心存仁义。
苏氏能用流言毁了她,她自然也能用流言砸了苏氏的脚。
且等着吧,她得不着好,这帮牛鬼蛇神,也休想好过!
林若瑾从王氏处回来,右臂一直隐隐作痛。
她都不必掀起衣服去看,也知道里头的烫伤应该是已经破了层皮。
林若瑾一言不发,刚要进院子,就听到里头绿檀的喝骂声,“哪来的没规矩的贱蹄子,谁让你进小姐屋里头的!竟还敢擅自动小姐的衣物!”
林若瑾听了这话,眉眼顿时沉了下去。
她衣柜里,可还有顾晏礼的披风,这可不能叫人看见!
林若瑾默默加快了步子,进了院落,就看见一个丫头跪在地上,绿檀双手叉腰,正对着她破口大骂。
林若瑾走近两人,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绿檀见到她,神色一凝,凑到她耳边道,“小姐,这贱蹄子进了您的屋子,说是拿衣服去洗。
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了一件男子的披风,奴婢怕她传出闲话去,一直把人按在这儿。”
林若瑾暗暗给了绿檀一个赞赏的神情,心底松了口气,幸好是绿檀发现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毕竟旁人未必认得出来,可父亲必然看得出来,这是顾晏礼的披风!
林若瑾深邃的目光落在那丫鬟身上,轻笑一声,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惋惜。
“这是我给父亲缝制的披风,却叫你给弄坏了,这下我怕是还得重做。
我记得你是院外伺候的,谁让你进我屋里,如今还弄坏了我的披风,该tຊ当何罪?”
那丫鬟闻言,却没像林若瑾想的那样磕头认错,反倒是十分淡定。
“回小姐,奴婢本就负责在院中淘洗衣服,奴婢是个闲不下来的,今日做完了活,便想着自己寻些事做。
弄坏了小姐衣服,实在该罚,请小姐降罪。”
林若瑾挑了挑眉,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倒是个有胆色的,这丫鬟敢进她房内,想来是仗着苏氏撑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