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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渐渐大亮了,皇上在这里呆了一晚上了,可算是让他听见了这俩孩子的“甜言蜜语”了,同样有收获的还有胡太医,他觉得自已现在医术又精进了不少。
最郁闷大概就是顾墨川了。
宋南乔现在也轻松了不少,最后一轮行针,已经完成,只要一刻钟转一次针就可以了:“殿下现在觉得如何?”
“感觉轻快了很多,”顾墨川动了动身体,就像是压在自已身上的重物被搬离了一样轻松,确实很神奇。以前只知道宋南乔医术了得,却没有像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出神入化地步,这算是神医了吧?
“原来我的师妹是神医,有劳我的神医师妹了。”顾墨川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不由得让宋南乔有点心猿意马,要是师兄能一直这样笑着就好了,再也不要看见墓前师兄的样子了。
听见自已儿子这么说,皇上才觉得真正将心烦了下来,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没有问过姑娘家的情况。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胡太医觉得今天真是开了眼了,这位天子说话的语气,怎么都觉得像个给自已儿子打听姑娘家的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宋南乔也觉得放松了下来,回应道:“回陛下,臣女乃礼部尚书楼毅之女,宋南乔。”ʟ
这次全场都震惊了。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皇上:“你说你叫宋南乔?”
“正是。”
“这就对了!”皇帝的脸上露出笑意,呢喃着,“这才对!”
“臣女不解。”问答皆是落落大方,宋南乔看着眼前的皇帝,并无惧色。
皇帝看着宋南乔,越看越是满意:“你可知你母亲的事情?”
提到母亲,宋南乔神色暗了下来。
一直观察她的顾墨川看不得这样不开心的宋南乔,于是打断:“父皇快说吧。”
皇帝瞪了一眼自已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正如诗句所言‘舞低杨柳宋南乔’,当年你母亲和瑞儿母妃都很喜欢这句诗,于是她们便约定以后谁要是先生下女儿,便取名‘心月’,心月,心月,亦是心悦,寓意心生欢喜,愿女儿一生顺遂。”
没有注意到宋南乔落寞的眼神,皇帝忆起往事的时候似乎很有兴趣:“哈哈——最后还是你母亲说,自已占了便宜,毕竟自已夫君姓楼,一定要生个女儿,茗囧‘宋南乔’,瑞儿的母妃还嗔怪我,说为什么我不姓楼。这也是楼毅说自已女儿叫楼怜芷的时候,朕有些许疑惑的原因。”
看着皇上的神色很是开心,即便是自已的妃嫔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却也只被天子当做“呢喃儿女语”,他们一定很相爱。而自已名字上居然有这样的渊源,皇上知道,他父亲都不知道,那么她父母之间关系究竟如何……
想到这里的时候,宋南乔看向了自已的师兄,看着师兄脸上淡淡的笑意,突然有羡慕他,从小到大并不缺少父母关爱。
“瑞儿母妃早逝,也听闻你母亲……”
“听闻家母离世是因为……我,并不得家中人喜爱……”可能是因为今夜化险为夷,房间内的气氛都很放松,大家多多少少都放下了君臣之礼,说话都比较坦诚。
宋南乔也并没有藏着掖着。
听见这话的时候顾墨川皱起了眉头,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应该查不到宋南乔的行踪,为什么在追查宋南乔下落的时候独独漏掉了同姓氏的礼部尚书楼毅呢。
“楼……”胡太医也不可置信,“那你可知你父亲带着……献药……”
“我知道,”宋南乔很是坦然,“我进来的时候便知道他们的已经将药丸献给了靖安王,索性我及时制止。”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南乔面对皇帝,忽然跪了下来,正色说道:“陛下,我父亲携庶姐前来献药一事,我也是刚刚得知。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还愿意信任臣女,臣女在此谢过陛下。”
说完便是规规矩矩深深一拜。
看见自已儿子马上就要下床,皇帝陛下赶忙扶起了宋南乔,不禁问道:“这药……”
“那药丸是臣女所炼制的。”
可是楼毅却斩钉截铁地说自已的女儿楼怜芷研制出来的,现在看来宋南乔的说辞更加可信一些。
而且这楼毅居然带着庶女来面圣,真是失礼!
感觉到了这其中的透着怪异,皇帝指了指凳子:“你坐下,细细说来。”
宋南乔身后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觉得自已怕是坐不了了:“臣女站着说吧,也方便为殿下转针。”
可能是因为晚上气氛刚刚好,也可能是因重生以后宋南乔面对事情变得不再是畏畏缩缩。
放下过往,一切皆是笑谈。
于是宋南乔便缓缓将这其中的缘由娓娓道来,而这其中必然涉及到了自已的一些经历,也居然能内心毫无波澜地平铺直叙。
说者无意,但是听者都不是傻子。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楼怜芷抢了自已妹妹功劳,在楼家邀功,而楼家又以为只是相同的毒性,便拿着这药丸来跑到靖安王府来邀功。
虽然是寥寥几句话,很简短的说明,但是这其中深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楼家竟然会偏私至此?
谁也想不到一个礼部尚书,明明是应该最注重礼仪的门阀,居然会被偏宠妾室,偏私庶女,还到了这般境地。
顾墨川的拳头紧紧地握着,针灸处带来痛也没有让他像现在这般难以忍受,离开自已这些年,她竟然在起这样的环境中委曲求全。
那个充满了灵气的小师妹,得师父宠爱,得同门爱护的小师妹,居然掉进了这样的泥坑。
“啪!”手掌拍到了桌子的声音,胡太医最先忍不住,“真是岂有此理!实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楼尚书,眼盲心瞎!”
这个词,宋南乔倒是深表赞同,于是看着胡太医笑了笑,看不出来平时严肃的胡太医,居然也有这般义愤填膺的时候。
看见宋南乔笑了,顾墨川后悔自已被别人抢了先,于是看向胡太医的眼神不大友善了……
“那药所治的毒性和殿下身中毒性相克,虽然也短时间解毒,但是无异于饮鸩止渴,恐怕会深入心心肺,常年被冷热两种极端感觉折磨,所以臣女一时间情急,才打掉药丸,惊扰了陛下,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吧?”
自然是不怪罪,甚至还很感恩。
宋南乔说话的时候语调很平和,别人问话的时候也很安静地听着,相处起来很舒服,所以胡太医很喜欢,而有了“师妹”这一层关系在,皇帝更是满意。
师承国相,自从认识瑞儿,识大体,知进退,懂医术,不骄不躁,宠辱不惊……
最关键是瑞儿甚是喜欢,终于开窍了,皇帝陛下很是欣慰。
但是至于这楼尚书……
“幸好没吃楼尚书的那药啊,真是没想到,朕也差一点被这楼毅骗了,那女子……”皇上也想插手,但是想了想却觉得虽然有违礼法,终究只是家事,御史又未弹劾,而自已也不便处置,但是不处置……
“谢陛下体恤,今日陛下只问事情缘由,臣女便说了事由,其他的皆为臣女家事,臣女自会处置。”
这话倒是皇帝更加满意,识大局的姑娘,确实很适合瑞儿。
“你打算怎么处置?”顾墨川脸色阴沉,“你莫不是打算继续这么窝窝囊囊地在楼家待下去?”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气。
皇上和太医都有一些震惊,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生死,却在这时候发了活,可见这姑娘在这位靖安王殿下的心中分量着实不轻。
“我……”宋南乔转过身看着顾墨川,怔住了,怎么和师兄解释自已想要覆灭楼家的这个疯狂想法,师兄会不会觉得自已不孝忤逆?
还想再解释什么,但是阵痛散已经失效,而反噬效果开始明显,楼家逼自已认罪动用的家法刑杖带来的伤痛渐渐明显,而且将会以更加难以忍受的痛楚向自已袭来。
眼前阵阵发黑,晕倒前她似乎是听见了师兄的低吼……
假的吧,师兄从来都是从容不迫,什么时候什么事都不会让她这般失态,一定是自已太困了太痛了,才会出现幻觉的吧,幸亏及时给师兄拔了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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