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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柯也睡醒,走遍整个屋子,都没有找到梁青。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将他拽住。
他走到门口,外面雪地里,脚印延绵向外。
她走了。
是啊,她并不想管自己。
一直都是。
柯也一颗心往下坠,孤寂感再次袭来。
他循着脚印往外走,到路边,人影越来越多,唯独不见梁青。
柯也茫然的站在路口,左边还是右边,他不知道。他愣愣的站在雪地里,路过的人不时回头打量他,然后提醒:“小伙子,天很冷的,回去穿个鞋吧。”
柯也仿若未闻,就那样站着,如一只雕塑,任由寒风肆虐,身体里的温度不断挥发,手脚越发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梁青终于出现,她裹着羽绒服,从出租车上下来,低着头往前走,闷头就撞到柯也身上。
她这才抬头,见他一身单薄的衣服,不由得骂出声:“疯了?!”
“你去哪了?”柯也死死拽着她的衣服,冲她吼叫。
梁青一把拽住他的手,大声反驳:“我去哪,难道要向你报备?!”
“你去哪了?”柯也哆嗦着问她。
“松开!!!”梁青被他晃得很烦躁。
柯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松开她后,低头道歉:“对不起。”
梁青无奈叹息,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展开围在他肩膀上:“被传唤了,有事不会打电话吗?”
柯也摇摇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这里我付了房租。”梁青从利益角度剖析自己的立场。
她眉间阴郁,看上去心情非常不好。
“你怎么了?”柯也敏感的看出端倪,从而询问根源。
梁青揉了一下眉心:“做了件傻事,有点烦。”
“什么傻事?”柯也开始刨根问底,想要从细枝末节确认她真的不会抛下自己。
梁青缩着脖子,长叹一口气,热气化作白雾飘远:“我就是一个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柯也不明所以,“我可以帮你。”
“呵~”梁青转头,讥讽出声:“你倒是真的帮到我了!”
柯也蓦然失笑:“我这么没用?”
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她,心里一切都是安定的。
梁青皱着眉:“以后就住这里,帮我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
“直到……”她戳着太阳穴想了一下,“直到你高考结束。”
虽不知为什么,但这答案柯也是开心的。
他急步过去,一把搂住梁青:“真的?!”
梁青整个脑袋被他摁在胸口,说话时的热气从贴身的衣服穿进胸膛,她很无力的说:“真…的…”
“前提是,你能不能先照顾好自己,生病要花钱的。”梁青挣扎开来,看了眼他那脚:“不知道的还以为赤脚大仙呢。”
“好,我会注意的。”柯也松开她,站在雪地里傻笑起来,“谢谢你收留我。”
梁青拖着步子往前走,小声嘟囔:“我也不想啊……”
“什么?”柯也没太听清。
“没什么。”梁青深吸一口气,毫无诚意的说:“不用谢!因为我是个好人!”
“先回去收拾一tຊ下,冻得跟尸体一样。”她拖着柯也快速回去,并把人推进浴室,让他先洗个澡。
因为这个操作,柯也又高烧了三天。
梁青那几天一边照顾柯也,一边骂自己“脑袋被车碾了。”
开学后,他重返学校,杀人案子顺风起八卦,学校里的学生,对此事众说纷纭。
有的说柯也杀了柯寂白,容微顶罪。
有的说,容微找小白脸被发现,就杀了柯寂白。
也有的说,柯寂白想杀柯也,被柯也反杀,容微顶罪。
……
他每天都在用尽力气控制自己的愤怒,时常难以忍受的时候他会偷偷去走廊尽头的器械室门口的窗台前抽根烟。
这样过了半个月,上午课间,旁边班的一个学渣,名叫丁页突然出现在眼前,举着手机立在她前面:“你是不是因为她杀了你爸?”
柯也淡漠的抬眼,照片里的人瞬间让他失控。那张照片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跨年的时候,梁青为了安慰他,拥抱了他一下。
他正好拍下了这一幕,梁青搂着他的脖子,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照片里梁青的脸分在清晰,可见瞳孔里的心疼和怜惜。
柯也盯着那个手机,拳头不不自觉的握紧,他低声警告:“滚!”
“女大学生睡起来,感觉怎么样?”
“还是你没睡,每天就想着怎么睡她?”
“啧啧啧……她知道你这肮脏的心思吗?”
一句一句,都像一把利刃刮着他的骨头。
柯也猛的站起来,一拳抡了上去,对方猛的摔在地上,他立刻拿起旁边的凳子就要往下砸。
坐在旁边的一个女同学,突然过来拉住他,“柯也!算了!”
柯也根本听不到对方的劝解,他手里的椅子径直往下砸,幸好丁页反应迅速,往旁边滚了一点,手里的凳子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班里的人迅速看过来,惊恐不已。
“杀人犯的儿子要杀人了。”
“他爸以前就是混黑道的。”
“没成年,杀了人可定不了多大的罪。”
……
看热闹的越来也多。
柯也脑海里一片混沌,嘈杂的声音如同千军万马在脑海里打转。在他眼前,仿佛又看到到柯寂白站在那间房子里,一次又一次训斥他。
旁边冲出一个女生,呵斥一句:“快拉开他。”
旁边几个男生,听见这话,迅速过来拖住他,并把那个男生赶出来。
他不受控的大口喘气,桌上的书被他掀到地上,这一切还是牵扯到了梁青。
柯也拳头抵在桌上,盯着桌面,眼睛血红。
班上的同学被他这个样子吓到,要去叫老师过来,那个女同学叫住他们:“别惊动老师了,等会儿又得叫家长。”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的话就那么管用,旁边的人都没太动,看了会儿回了座位。
“喝点水。”一瓶矿泉水出现在眼前:“冷水可以让你冷静一些。”
柯也扶着桌子出了教室,一路到走廊尽头的器械室门口,他站在窗边,推开窗户,从裤兜里掏出烟,咬了一根在嘴角点燃。
他咬着烟吐了口气,拿出手机,颤颤微微的给梁青发了个微信【今天晚上在培训班有课吗?】
梁青没有立刻回,他的心又开始焦躁,握着手机的手,额角的青筋悄无声气的爬了出来,脸色也开始沉下去。
他快速的呼了口气,拨通了电话,铃声接近尾声,即将挂断的时候,梁青接了电话,她压着声音,声音低哑:“喂……我上课呢……”
在她低哑的声音里,还夹着一位女老师的声音。那声音从扩音器里出来,分在清晰。
“那你这是在摸鱼吗?”柯也心里变得轻松起来,外面的事物开始有颜色。
梁青压着声音:“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没事,问你今晚要不要去舞蹈室?”他沸腾的血液慢慢趋于平静。
“要,你先回去。”梁青吩咐。
柯也坚持:“我去接你。”
“再说……我要挂了…”电话就挂断了。
嘴角的烟,燃了大半,他心绪安定一些。
他把烟摁灭,弹指扔进下面的花圃里,这个没素质的举动,心里没由来的畅快几分。
迎着冷风,柯也反手插了一下头发,转眸的时候,一个女生出现在眼前。
“好些了?”
她抱臂侧倚在墙边,侧眸看他的样子,有几分梁青的味道。
柯也站定,“嗯”了一声。
“我叫费粒。”她稍稍直起身,背着手,眸中有笑,“虽然我们做了一个学期的同桌,但我觉得你应该不认识我。”
费力????
一个学期的同桌。
柯也:“………”
认识她的确有些费力,完全没有印象。
“不认识。”他淡漠的与她擦身而过。
费粒走近一点,在他身前说:“你刚刚差点失控了。”
因为她刚刚帮了自己,所以柯也还保持着理智,只是全身的刺,已经竖起来了,咬字更重了一些:“所以,离我远点!”
他提步离开。
“柯也,我没有恶意。”费粒侧身一步,在后面叫住他,“我只是想帮你。”
柯也冷笑:“你是救世主吗?”
有几个人能帮他?
“不是,我哥哥是心理医生。”费粒提步往前,“你要是决定治疗,可以去试试,我让他给你打折。”
柯也哼笑一声巨响“所以,你是来拉生意的?”
上课铃响,费粒先他一步离开。
柯也回到教室,他的书已经被捡起来,费粒认真的坐在旁边,把物理书拿出来,翻到今天要讲的那页。
教室里仍有人窃窃私语,然后讲一些有的没的。
梁青回了微信【觉得一个人无聊的话,下课来舞蹈室等会儿我。】
柯也知道,这是梁青的怜悯,她觉得自己刚经历家庭的变故,担心他一个人人呆着难过。
如果说柯寂白的死亡,除了那些噩梦和流言外,仅剩一点的好处就是他和梁青更近一步了。
她不再赶人了。
晚上柯也去接梁青,课程已经结束很久,她一个人在里面练舞,舒缓的音乐,一曲轻舞,她一身黑色的舞蹈服,像一只腾飞的黑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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