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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周,男婚女嫁讲究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三书便是指聘书、礼书和迎书。
而六礼则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步。
纳采即是指在男方遣媒妁往女家提亲,送礼求婚之前,男方父母需得探探女方父母的态度,得到应允之后,才能正式向女家纳“采择之礼”。
一般来说,试探女方态度需要男方父母携儿子亲自上门,才方显男方家是规矩知礼的人家,亦是表明男方对女方的重视。
想到这里,念薇心中冷笑,人人皆说“聘则为妻奔则妾”,世家大族也最重礼仪嫡庶、妻妾尊卑。可她,虽是沈辰逸明媒正娶的正妻,却没享受到丈夫丝毫的宠爱和尊重。
沈辰逸与林晚私奔在前,可武昌侯府为了让她这个正妻给那女人让路,竟不惜做出下毒谋杀这样草菅人命,枉顾天理伦常的事情来。
更遑论,她这个正妻,还生生的为假死的丈夫守了十八年。
上一世,江家与武昌侯府仅一街之隔,自己与沈辰逸也说得上的自小一起长大。
沈辰逸面貌清隽,为人谦虚知礼,虽然有侯府的爵位傍身,但却没有丝毫骄矜之色。在一众世家子弟之中,他的书也算是读的不错,年纪轻轻便已是同进士出身。若真说起来,以他这样的身份品貌,也得了不少京中女子的倾慕。
再加上,沈辰逸小时候救过她的性命,有救命之恩在前,她一颗心便早已扑到了他的身上。
可武昌侯府虽是公侯之家,但放到冠盖相望、繁华富庶的京城也着实算不得一等一的世族豪门。比如,比起她外祖承恩侯家的世袭罔替的恩荣,武昌侯府也只是降等袭爵而已,侯爵之位只能往后传个三世,若是没有帝王开恩,再之后便只能是伯爵、子爵依次递降,只能说是一代不如一代。
爵位传至她前世公爹,也就是如今的武昌侯这里,已经是第三世了,若是再做不出什么功绩,武昌侯府在京中的地位怕是都要降上一等。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侯府的老侯爷在三年前撒手人寰,如今的武昌侯又只是能力平庸之辈,丁忧结束以后一直都没在找到合适的位置,他跑了吏部多次,也动用了好些关系,至今却都没寻到一个心中满意的差事。
也是,京中的富贵人家何其之多,他能看上的,要么就是油水丰足,要么就是权柄在握。这些个位置,怕是就连宗室、宰辅都想打发自己人进去,又哪里轮得上靠着先祖余荫的武昌侯来坐?
所以,如今的武昌侯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束手无策之际,便将希望寄托在自己儿子的身上。
对他严格管教自不必多说,武昌侯和陈氏两人筹谋这般久,也是想为沈辰逸谋得一门好亲事,借以此来得些利益。
而她,江念薇,不仅爱慕沈辰逸至深,更是如今江家嫡出的小姐和承恩侯柳家受宠的表小姐,可不就被这夫妇两人盯上了。
她的祖父江慎之是当朝帝师,父亲江华斌任从二品参知政事,大舅舅为一方大员,小舅舅又在吏部任职,沈辰逸若是娶了她,对现在的武昌侯府可以说是助益颇多。
这,便是今日武昌侯夫妇携子上门求娶的根本原因。
本来她还有一个月方才及笄,以江父江母对她的宠爱,就算江家多留她几年嫁人也没有什么。
可事情巧就巧在这里,再过几个月便是五年一度的大选。大周自开国先祖皇帝便规定,凡是五品官员家年满十五且未许人家的女儿,便都要参加秀女的遴选。被选上者,或被皇帝充入后宫,或被指婚给适龄的皇子,再者就是嫁给宗室。
虽说很多人家都指望着借此将女儿送入宫中谋求一份前程。但江家本就富贵,爹爹娘亲又对她宠爱至极,自然不肯让她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更何况,爹娘一生恩爱,就独独只有自己这一个女儿,自然也希望自己能觅得一如意郎君,两人恩恩爱爱,一世白头。
于是,便有了她尚未及笄,武昌侯府就上门求娶的戏码。
想到这里,念薇知道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要赶紧告诉自家爹娘一声,千万别答应武昌侯府所求。
她急急对正在给她上药的秋兰道:“秋兰,爹娘现在在哪里,快帮我更衣,我找他们有要事。”
秋兰本想劝念薇先找府医来看看伤,只是抬眼看到她眼眸之中焦急的神色,心中不由一怔。
她知晓自家小姐的脾性,也知怕是有急事,便咽下了心中的话,恭敬回禀道:“小姐,老爷和夫人还在梧桐苑呢,离武昌侯家约定上门的时间足足还有一个时辰。”
念薇身边的丫鬟自是训练有素,不消二刻的功夫,她便一切装扮妥当,也顾不得吃早饭,便带着秋兰向梧桐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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