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雁云实在难以下咽,他活了二十多个年头,自家就是开饭馆的,说实话,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他劝她以学业为重,自己随便吃点,能填饱肚子就好。可曲映水自认对他受伤负tຊ有重大责任,非要每天坚持回来给他鼓捣营养均衡的黑暗料理。苦劝不听,程雁云只好每次都推脱说自己不饿,等曲映水前脚一走,他后脚便打开手机软件,疯狂地点起外卖。
但凡事也有例外,就好比现在,曲映水下午没课,非要陪着他吃饭。
餐桌上,两人对着炒得焦黑的米饭面面相觑,曲映水强装镇定地解释:“你的那份我挑过了,应该没有焦的。”
程雁云苦笑一声,盛了一勺塞进口中。米饭炒得过了,口感发硬,略带焦苦。他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又挑了几粒青豆,一口下去,大牙险些被崩掉。
曲映水拨拉了几下碗里的饭,故作随意地问:“你受伤的事告诉你女朋友了吗?”
“告诉她干嘛。”程雁云舔了舔后槽牙,硬着头皮又塞下一口饭,“早分了。”
是分了,在顾思打电话要求他第二天必须赶到北京陪她过第二个生日那天就分了。倒不是他主动提的分手,是顾思嚷嚷着他再不出现,两人自动分手。
他没打算出现,就意味着他做好了两人分手的准备。
而顾思也没再联系过他,那就说明分手的事双方已经达成共识,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曲映水闻言心中一动,还想再打探几句,就听程雁云随口问她:“你呢?小姑娘家家的,有谈恋爱吗?”
“没……没有啊。”她慌得不敢看他,一片红云飞上脸颊,只得微微低头,这才掩下了一片少女的如诗心事。
十八、什么是真的?
面馆关停几日,程雁云重拾快乐生活,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没事干就躺在床上刷手机,不用和面也不用削面,更不用挤出笑脸应付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
唯一的遗憾就是还不能实现吃饭自由,时不时还要被曲映水投喂一顿黑暗料理。
昨晚睡得迟,吃过早饭还是很困,程雁云揉揉酸涩的眼睛,张嘴打了个哈欠,手机一扔,歪在沙发上便沉沉睡去。
梦里面馆日渐败落,他和曲映水站在面馆门口,老旧的招牌早已破烂不堪,摇摇欲坠地挂在门头,一阵狂风袭来,晃了几晃,终于啪的一声摔落在地。满地尘土飞扬中,曲映水目光哀切地望向他,而他心中既愧且痛,愧得是辜负她的一片期望,可痛的是什么?他却不懂。
梦中的他捂着胸口摔倒在地,一颗心仿佛突然缺失一块。举目四顾,曲映水早已不在原地。他茫然无措,抚摸着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招牌,才发现这痛原来竟是血肉分离的锥心之痛。
程雁云额头沁出一层冷汗,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他剧烈地喘息着,急切地环顾四周,生怕自己还在梦中那可怖的场景里。意识模模糊糊漂浮在半空,人还尚未清醒,手机铃声就在一旁响了起来。
他摸索着接起电话,却不小心按到了扬声器,同事老吕的声音在客厅回荡。
“程子,你这一个月的假期可快要结束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程雁云仰躺在沙发上,意识逐渐回笼。
“计划出了纰漏,可能还要耽误几天。”
“呵,真舍得放弃家族企业?”老吕对程雁云的情况了解一二,忍不住调侃他几句。
“嗯。”程雁云闷闷地答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不得劲,可还是兀自嘴硬,“要不是担心我爸的身体,我早回去了,何必留在这里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