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的眼眶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老班相信她,方隽肯定也会相信她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听她解释?为什么扭头就走了?他现在又在哪里?
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王生德说:“方隽现在在教导主任那。”
“什么?”程夏大惊,方隽竟被教导主任带走了,她急道,“不关他的事啊,是有人故意把信贴那的,我,我去和教导主任解释。”
她说着就要往外跑,被王生德呵了一声:“信是方隽写的没错吧?学校明文规定在那,教导主任是直接执行人,他肯定要给出个说法的。你去了有什么用?你去了非但帮不上忙,还容易火上浇油。”
程夏知道王生德说的都是对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般。
王生德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很不得劲,俩人都是他班里最优秀的孩子,一个被保送华成大学了,另一个的成绩正常发挥也能上华大……
就算不上华大,程夏也能去X国的德鲁大学,现在……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给她拖了一把椅子,示意她坐着,程夏的脑子一片空白,茫茫然坐了下来。
王生德在她的面前坐下:“你具体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程夏于是把昨天收到方隽的信,到回到家里发现信丢了,又找了一路的过程一五一十都说了,说完她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问王生德:“老师,学校会怎么处理?”
她问得小心翼翼,王生德心有不忍,叹了一口气说:“你的问题不大,你只是收到了信,但是肯定要叫你家长过来。至于方隽……”
他的眉头再一次深锁,半晌才摇了摇头,“不好说,事情闹得太大了,学校就算有心……”
他及时止了话头,总不能说如果没闹到台面上来,学校念在学生品德兼优的份上,有可能会放水吧?这把学校的规章制度置于何地了?
但话说回来,法还有容情的时候呢,怎么就不能从宽处置了?他要去找教导主任说说。
他想着心情迫切起来,事不宜迟。
事情经过也了解了,于是他摆了摆手对程夏说:“你先回教室吧。”
“老师,你帮帮方隽吧,都是我的错……”
程夏还想求情,王生德安慰她道:“我现在就去教导主任办公室,老师肯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方隽说话,你先回教室,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要想,不管你要不要出国,学习都不要落下。”
王生德说完站起身,一边催着程夏一边急急地往外走。
两个人刚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就听到旁边的楼梯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出现了方隽的身影,他应该是从楼上的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的,他的神情急切慌乱,脚步更是乱了节奏,几乎是几格并做一格跳下来的。
程夏和王生德同时吃了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又看到教导主任和管行政的陈老师匆匆地跟在方隽后面下来,边跑边喊他,但方隽充耳不闻,一下就跳下了教师办公室二楼的楼梯,经过拐角,直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王生德快跑几步,一把抓住了落后一步的教导主任的手臂:“主任,这是怎么了?”
教导主任的脸上不知是着急还是因急剧快跑而涨的通红,他朝前喊了句:“小陈,你快追上方隽。”
才喘着粗气对王生德简略地说了下情况:“方隽在我办公室里一句话都不说,我气急了要把他家长叫过来,小陈就去隔壁查了电话打过去,联系的是他母亲,因为他母亲很担心,一直在电话里询问,小陈就把情况简单和她说了,还提了句可能要按违纪处理,结果……”
教导主任想到刚才的一幕,脸色涨得更红了,一颗心跳得砰砰作响。
程夏探着身子往走廊外看,正看到方隽快速地跑出了校门,行政部的陈老师隔了挺长一段距离追在他的身后。
程夏恨不得也追出去,但理智告诉她就算追出去也跟不上方隽,现在她得了解到底出了什么事。
教导主任这一停顿更是让她急不可耐,她忍不住出声催促:“结果怎么了?”
教导主任这才看到是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说了下去:“结果她妈妈有心脏病,当时就犯病了。
小陈跑进来一说,方隽简直快疯了,他让我叫救护车,又夺了小陈的手机让她妈妈吃什么药,还有干什么什么的,我也说不上来。等我打了120,他说了地址就跑了,我们怕他出事也跟着跑出来……你也看到了,我们根本就追不上他。”
程夏听完,脸色变得惨白一片,方隽,方隽他怎么办啊?
她拉住王生德的袖子,语带恳求:“王老师,不能让方隽一个人回去。”
“我知道,我马上就过去,我知道方隽的家在哪,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出事的。你先回教室去。”不等程夏回应,王生德又道,“你不能去,现在这个情况你绝对不能出现在他和他的家人面前。”
程夏是当事人,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迁怒于她,他得保护他的学生。
王生德转头和教导主任说:“主任,我先去方隽家看看。”
教导主任忙道:“我和你一起去。”
“好。”
说完俩人齐齐往楼下奔去。
程夏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俩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寒风乍起,吹得她的发丝纷扬,宽大的校服套在身上,迎着风发出烈烈地声响,冷冬来了,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她的眼眶通红,泪盈在里面,硬是被她忍住了没掉下来。
程夏回到教室的时候,夜自修已经开始了半节课,见她进来,全班人都看向她,那些目光意味不明,但程夏根本无心理会。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目光盯着桌面,却毫无焦距。
钟宁被她惨白的面容吓到了,她扯了扯她的袖子,轻轻唤她,程夏毫无反应。钟宁的心里难受地不行,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掌心的温度传来,程夏缓缓转头,撞上了钟宁担忧的眼神,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对她轻摇了下头。
钟宁明白,程夏现在是全身都失了力气,却还想努力安抚她。一股酸涩感直冲鼻腔,让她一下就湿了眼眶。
钟宁拭了下眼角,一只手一直握着她的手,她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希望哪怕是一点,她也能感觉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