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错过了程夏和马季雅对谈过程中提到的“主语”,又在马季雅特意地引导下,加上他刚写了告白信给她,如此种种故意的和巧合的情况纠结在一起,方隽理所当然地把程夏对赵杨的所有评价都套到了自己身上。
原来她,那么讨厌他啊。
方隽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消散,消散地速度太快,以至于他没能马上反应过来,他抚了下胸口,觉得心里似乎空了好大一块。
这是马季雅一开始就打算好的,她算好了时间想好了怎么问话,甚至连座位的选择也考虑到了。
她先程夏一步占了这个能看得到过道的位置,而程夏的座位在她对面,正背对着方隽,加上注意力在她身上,丝毫没察觉到方隽的到来。
程夏根本不知道她们的这番对话会把自己和方隽推向什么样的境地。
……
方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茗道”的,等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百米开外的十字路口。
他随着人群往前走,却没留意人行道的信号灯已经转红,一脚踩过去差点被疾驰的汽车擦到。
那个拉他回来的大伯气得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骂他是不是疯了,骂他是不是找死,骂他小小年纪脑子这么“不灵清”。
他却毫无感觉,木着脸道歉。
等大伯走了,他才虚脱般地蹲了下来,视线内全是旋转的景象,转得他脑袋发晕,有种恶心的感觉。
原来程夏是这么看他的,她那么讨厌他。那他们之间的一切又算什么?她每次面对他表现出来的欢喜又是怎么回事?所以,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这一切,都是假的?!
方隽难受地捂住了胸口,妄想捂住那股倾泄而出的绝望感。
身后又过来一波要过马路的人,那些人只是有些奇怪地看看他,但没有一个人出声询问。
信号灯的颜色转了好几遍,方隽才缓缓地站起身来,一脸麻木地被人群拥挤着往前走去。
五点半的时候,程夏终于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她有些疲惫地把脑袋靠在车窗上。
今天的马季雅好奇怪,明明说舍不得她,想和她说说话,可说得都是些什么?还一直提赵杨,要提也是提方隽吧?对了,方隽。
她想起方隽塞给她的那封信,慌里慌张地把双肩包翻过来,扯开侧边口袋往里看了一眼,白色信封正好好地躺在袋底。
她心里痒痒的,用食指和中指伸进去夹着信封的一角往外拉了拉,眼看就要拉出袋口,另外一只手突然一把按住了袋子。
程夏环顾了四周,发现车上还有不少人,于是忍了忍又把信封塞了回去。
到家的时候,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因为回来的比平时晚了,程夏免不了被她妈妈念叨几句。
但程夏心里满满都是方隽的信,顾不上顶嘴,也就没把“战线”拉长。她乖乖地扒完了饭,收拾完碗筷后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到房间,她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那封信。但一拿到手就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么薄?就算只有一张纸也不会是这种手感吧?
信封没有用胶水或胶带封口,只是沿着封口线叠好盖住了。程夏打开信封往里看了一眼——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慌张地在床上、地下找了一圈,又拉开双肩包的侧袋抠了好几次,最后把包里的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每个口袋都摸着找了一遍。
没有,哪里都找不到。
信封虽然对折着,里面的纸不太可能会掉出去,但没有封口,程夏不能保证在她脱下、背起、走路、跑步的过程中,双肩包侧袋里面的信封会不会移位,会不会掉出来。
她狠狠地捶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程夏,你真是个蠢货。
她从抽屉找出一个手电筒,顾不上父母的询问,抓起手机和零钱包就往外冲。
从门口开始找,沿着回家的路线,打着手电筒一路找过去,她找了公交站台、学校、“茗道”,以及经过的各个角落,没有发现信的任何踪迹。
她甚至跑到了公交车终点站,询问了回家时乘坐的118号公交车的司机,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把整个公交车搜寻了一遍,她找得很仔细,恨不得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摸过去,但仍没有找到。
程夏简直快哭了,她把方隽给她的信弄丢了。
她无精打采地回到家时已经过了九点,又被她妈妈逮着训了一顿。她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地听着妈妈的训话,眼底盈着的眼泪几乎要掉落下来。
回到房间程夏愣愣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她不知道明天要怎么和方隽说这个事情,也无法想象信如果被谁捡走了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突然,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马季雅。
她赶忙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她,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程夏开门见山地问她:“季雅,下午你有捡到一封信吗?”
电话那头马季雅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咽了下口水尽量用淡定地语气反问:“信?什么信?”
“就……信纸,应该是叠着的。在茗道的时候,你有捡到吗?”
“没有,我没捡到。”马季雅马上答道。
没有!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程夏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电话里,马季雅的声音传了过来:“程夏,怎么了?是什么信?是谁写给你的吗?”
这会儿程夏根本没有精力和她解释,她匆匆应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一夜辗转反侧,凌晨三点的时候她才因为疲惫睡了过去。吃过早饭后,程夏又沿着路线找了一遍,结果还是令人失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时间的,总之,一直到下午返校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
程夏一走进校门就觉得今天学校的气氛怪怪的,和她遇见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她缓慢地往前走着,还在思考要怎么和方隽说信丢了的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