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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真舍得放弃家族企业?”老吕对程雁云的情况了解一二,忍不住调侃他几句。
  “嗯。”程雁云闷闷地答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不得劲,可还是兀自嘴硬,“要不是担心我爸的身体,我早回去了,何必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这么折腾,就不怕老爷子被你气出个好歹?”
  “面馆本来就经营不善,他早该有心理准备,叫我回来不过是最后一搏。何况我在他面前一直表现积极,他也挑不出我什么毛病来。”他语气淡然,可神情却带着说不出的沉郁,与其说是在和老吕解释,更像是在给自己一个这么做的理由。
  老吕却有些为他可惜:“好歹是一条退路,别做得太绝了。”
  懵懂中,胸口像被大锤重击,程雁云愣了半晌,这才干涩地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也不知是不是睡得久了,他头痛得厉害,仿佛有一辆大卡车在额际来回碾压,脑海里那根弦绷得死紧,拽得他一刻也不得放松。
  他支起身子,像溺水一般大口呼吸着,可胸口的憋闷却没有丝毫缓解。
  下意识地用左手去拿水杯,却发现手被包得像个粽子似的,别说张开手指,就连舒展掌心都很困难。他越发烦躁,忍不住扯住纱布狠狠一揪,缠绕的纱布挣脱,露出结痂的手指。手部的束缚解开,他终于感到些许的轻松。
  端起水杯猛灌几口,冷水冰凉,终于浇灭了他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邪火。手指随意舒展几下,痛感基本消失,看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急诊室的医生说得果然没错,伤口只是看着凶险,实际划得并不深,只能算是皮肉伤,几天便能活动自如。
  当时他故意夸大其词,就是为了让曲映水以为自己伤得很重,这才迫使她同意面馆歇业。他不知道这波热度何时才能过去,但只要拖个几天,面馆迟早会凉下来。
  他想了想,又把扔在一旁的纱布一圈圈仔细地缠回手上,直到左手再次被裹成粽子,他这才满意地躺回到沙发上。
  刚躺了一会儿,他又睡意昏沉,脑子里像团浆糊似的,眼皮困得直打架。模糊间,似乎听到门轻轻磕上的声音,可还来不及反应,飘忽的思绪又不知漂浮到哪个星球。
  他翻了个身,再次陷入黑甜乡之中。
  关门的一瞬间,曲映水再也克制不住,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内心早已乱作一团。她矮下身,蹲坐在一旁的台阶下,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心乱如麻,一颗心七上八下吊在空中,思绪纷乱庞杂,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本来定在上午的讲座临时取消,她特地大老远从学校回来,打算给程雁云炖个猪蹄,以形补形。一进门,却发现他靠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曲映水小心翼翼地拎着生猪蹄走进厨房,料想他这几日受伤肯定疼痛难眠,好不容易睡个好觉,怎么能扰了他的甜梦?担心处理食材时叮叮咣咣的声音吵醒他,她便轻手轻脚地熬了一锅小米粥。
  程雁云睡了许久,她搬了一个小板凳坐进厨房,守在锅边看火,把小米粥熬得又浓又香,黄澄澄的一锅,色泽鲜亮浓稠。
  听见他醒来的动静,曲映水满心欢喜,刚想站起身给他盛碗小米粥,向他显摆一下自己突飞猛进的厨艺时,却听到他说自己要回工地上班。那语气如此笃定,仿佛他早已有所决定。紧接着那几句语焉不详的对话更让她心中一阵恐慌,捧着碗站在厨房里半天挪不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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