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信物,她们畅通无阻地进了鬼市。
这鬼市竟建在一座山体中,洞顶镶嵌无数夜明珠以照明。造型精美的阁楼鳞次栉比,楼前坠着长串灯笼,随风摇曳。隐约飘来丝竹之声和歌姬空灵的吟唱声,一派奢靡艳丽,又夹杂着奇异的鬼魅之感。
两人走走停停,被新奇景象所吸引,直到停在一雕梁画栋的六层高楼前,朝上望去,匾阁上书:扶摇殿。
“这是何地,名字取得跟宫殿似的。”
此处出入的人衣着气度不凡,看起来个个身价不菲。
傅宴钦走过去,门口的小二躬身行礼,“请客官出示扶摇殿信物。”
“进这里还需要单独的信物?”
小二挂起标准的微笑,“二位初次来吧,若无信物,可先验资进入,等消费满二十万两白银,可赠予扶摇殿青铜信物,往后消费越多,信物等级越高,享受的权限便越大。”
傅宴钦咽了咽口水,淡定问道:“那验资需多少?”
小二伸出五个手指,“不多,五万两即可。”
傅宴钦拉着裴如萱转身就走,被小二唤住,递给她一张礼笺,“客官,这是近日拍卖的清单,若有感兴趣的,等改日客官带够了银钱,欢迎再次赏光。”
傅宴钦快速扫了一眼,瞳孔张大,上面赫然有血银芝,这扶摇殿胆儿肥啊,大内的东西真敢收。
她朝小二点头,拉着裴如萱朝一个门前挂着巨型骰子的地方走。
二人立在赌坊前,傅宴钦拍拍她的肩,寄予厚望,“靠你了。”
裴如萱一进这地方就两眼放光,浑身带劲,二人寻了一处赌大小的场子挤进去坐定,先拿了三百两拍在桌上,买了小。
傅宴钦瞅了一眼,她们的钱是最少的,来这里玩儿的人可真阔。
裴如萱死死盯着骰盅,不停小声念叨,“小!小!小!”
这局开盅,还真是小,她们一次就赢了一千两!裴如萱把银票薅到怀里,乐得开了花,“我就说今日手气好吧!再来!”
如此几局,连买连中,手头的钱翻到了三万两,还差一些,就够着扶摇殿的门槛了,这局她们把三万两全压了大,现在顺风顺水,争取一局定乾坤!
二人心脏扑通乱跳,紧盯着骰盅,齐声喊:“大!大!大!”
那小二一揭开,唱到:“二二三,小!客官,买定离手,愿赌服输,金隆坊的规矩。”
“不可能!我刚才听了,是大!你们出千!”
裴如萱想一把抢过骰盅查看,被小二喊来的彪形大汉架住。
“你以为金隆坊是你们随便撒野的地方,给我‘请’出去!”
傅宴钦立即挡在前面,“放手!把本金还我们,我们马上就走。”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
几个肌肉贲张的壮汉抄起木棍就往裴如萱脑袋上招呼,傅宴钦猛地扯过她,一手摸出袖中的匕首凌空挥了几下。
“别过来!刀剑无眼!”
几人笑得前俯后仰,像是在看猴戏,有人一棒子挥下去,裴如萱直接被打晕了往地上滑。
“小如!”
傅宴钦架不住她,一边拖着她一边想往外退,被几个大汉围在中间,时不时冲她眼前支棱一棍子,耍猴似的逗得她团团转。
“这小公子生得挺俊,有相好了吗?没有的话爷陪你玩玩儿。”
“老子取了面具碗大个疤吓死你!滚开!”
鬼市的规矩,不能取客人的面具,毕竟来的人身份各异,若轻易暴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几人准备打一顿就把人扔出去,手眼看就要碰到傅宴钦的肩,一柄黑金折扇飞过来,“喀嚓”一声,那人的指骨瞬间断裂,痛得大声哀嚎。
“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一个覆着黄金曼陀罗面具,身形高大挺俊的玄衣男子立在堂中,手中折扇随意凌空飞舞,打手们一个回合就以鼻青脸肿,断手折臂收场。
“这就是金隆坊的待客之道?”
他摇着折扇,寒芒射向赌坊老板,那老板这才看清了他腰间的玉质信物,这人是扶摇殿最顶级的客人,得罪不起,立马陪着笑行过来。
“公子,手下人不懂事,扰了您的雅兴,你大人大量饶他们一命,这是小的一点心意,给您赔不是。”
男人看也没看他手里的银票,“不必了。”
“你们,还不快磕头赔罪滚下去!”
躺地上的一摊人立马跪起来磕了几个响头一溜烟地滚了。
“公子宰相肚里能撑船,豪气!楼上贵宾席请。”
“本公子就在这玩儿,找个雅间,把那位公子安顿好。”
几个袅娜的侍女扶着裴如萱去了楼上,他拉着傅宴钦坐到之前她们的位子上。
傅宴钦抽了抽手,纹丝不动,小声道:“方才谢谢兄台相救,烦请放开我。”
那人嘴角一勾,在她耳旁吐气如兰:“不是说了等我,怎么自己跑来了。”
“你!你是......”
傅宴钦对上他漆黑的眸,里面却半分笑意也无,她低头龃龉。
“我......是我太着急了。”
许栀清冷哼一声,手臂直接环住她的腰,将她搂近身边。
“刚才她们玩的什么?”
“回公子,赌大小。”
“本公子就玩儿这个。”
金老板亲自上阵摇骰子,许栀清折扇点在骰盅上,看似轻轻一触,老板却根本连手都抬不起来。
“等等,我这位小友赌技欠佳,我教教她,我们摇,你来买。”
老板额头浸出冷汗,今日忒倒霉招惹了个活阎王,“好,好,您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规矩您定。”
许栀清执起她的手覆在骰盅上,宽阔的手掌握住她,手心薄茧摩挲着细嫩的手背,傅宴钦不安地挣了两下。
“别动。”
许栀清在她耳边低语,几乎将人圈在怀里,带着她轻摇了几下骰盅。
“下注吧。”
金老板擦了擦汗,下了五千两银票买小。
“金老板生意要黄了?这么点打发谁呢?”
老板知道他是要把方才那两个小公子输的钱赢回来,又加了两万五千两。
许栀清示意傅宴钦揭开盅盖,四五五,大。
傅宴钦欣喜道:“赢了!”
老板把银票推到傅宴钦跟前,“您收好。”
“再来。”
这次摇了一个四五六,顺子,老板输了七万两。
许栀清的呼吸擦着她的脸颊,就算带着面具,她也能觉出肌肤的灼热滚烫,“越来越大了,摇得有进步,继续。”
围观人群中有人听懂了,低声轻笑。傅宴钦有些莫名,此话虽是在说摇骰子,可她总觉得好像意有所指。
这局直接开了三个六,豹子。这把赢了二十万两,老板专门找了盒子装银票双手奉上。
“公子爷,您消消气,我有眼不识泰山,您饶了小的吧。”
许栀清还要再来,被傅宴钦扯了扯衣袖,“可以了,见好就收。”
他将银票盒递给傅宴钦,才松开腰间的手,起身出门。
傅宴钦抱着热乎乎的银票,乐得屁颠颠跟在后面,“去哪儿?”
那人手朝后一伸,又将她捞进怀里,“扶摇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