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余司羽只觉得头脑一阵发昏，撑住棺材，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他身上还穿着喜服，鲜血沾染在衣襟上，状若疯魔。
一时之间，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竟然被他这模样吓得，没有人敢上前和他说一句话或问清他的身份。
而余司羽，也并没有看见这一室暗潮涌动。
他只是怔怔地盯着面色灰白的冯晴淼，指尖颤抖着落在她的脸上。
逐渐冰冷的体温，透过那一点触摸传回身体，余司羽瞬间红了眼。
他沙哑着声音，不断呼唤着冯晴淼的名字：“知欢……”
短短两个字，却满是压抑和痛苦。
余司羽不敢相信，也无法明白。
不过是晚了半个时辰，为什么白天还是好好的人，如今却成了一具躺在棺材里的尸体？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和他的知欢说。
他还没来得及说，他现在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他还没来得及说，他现在想要亲口和她说声抱歉。
可是，一切都晚了。
余司羽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了冯晴淼的脸颊之上。3
这时，院外一片嘈杂响起。
又一行人冲了进来，为首的竟然是那个素来优雅大方，处变不惊的丞相夫人！
沈夫人哭得几乎站不稳身体，任由身边的丫鬟嬷嬷搀扶着走进来。
哭声更是悲戚不已：“知欢！我的女儿！娘亲来了，娘亲来接你回家……”
而她的身后，沈萧寒面容冷峻，静静跟在后面。
一群穿着王府制服和丞相府制服的侍卫团团围在这处院子外，阻隔了那些看热闹的人群。
沈夫人冲了进来，看到喜堂正中的两具棺材，她的哭声瞬间戛然而止。
而后，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的眼泪汹涌而下。
“我的儿！”她近乎撕心裂肺地哭吼了一声，猛地扑了过去。
“我的知欢，娘亲的知欢，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娘亲啊……我知道真相了，我知道，是娘亲误会了你，你起来，你起来和娘亲说说话好不好……知欢……”
只可惜，她这样撕心裂肺到几乎昏厥过去的哭喊声，再也换不回冯晴淼任何一句或暖心或自责的安慰了。
因为，冯晴淼死了。
看到雍容华贵的丞相夫人哭成这般模样，余司羽却没有任何波动。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疼到几乎要窒息的心脏这才好受一些。
他知道，他不是东西，他辜负了冯晴淼全部的爱。
可是，丞相府的所有人，那些被知欢真心以待，当做亲人的人，又何尝不是辜负了她的一切？
他们和他一样，都该痛苦！
想到这里，余司羽竟然升起了一股报复般的痛快感。
“夫人！”就在这时，一阵惊呼声响起。
原来，是沈夫人的情绪太过激动，一口气梗住，晕死了过去。
瞬间，沈家的人乱作一团。
余司羽这才收回了视线。
他没有理会沈家的人，余司羽只是静静地闭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睁开。
眼底的一片猩红还未褪去，余司羽已然起身，抱起了棺材里的冯晴淼。
起身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些恍惚。
原来，他的知欢如今已经这般瘦弱了。
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落在他的怀中，毫无实感。
余司羽压下心头的酸楚，看向怀里的冯晴淼时，眼中满是柔情和痛苦。
“知欢，我带你回王府，我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