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然没理会顾子嫣，而是重新落座。
她拎起茶壶帮自己和顾墨寒倒了杯茶，心情大好的喝了一口。
“看来，五公主是认识到了错误，既然这样，你们这些个做奴才的，还不赶紧护送五公主回宫！？”
柳亦然水眸一沉，声音隐隐多了几分威严霸气，那些大气都不敢出的小太监立刻上前，打算扶顾子嫣离开。
顾子嫣心里不甘，可一想到嗓子无缘无故的失声，也不敢再逗留，只想着赶紧回宫宣太医来检查。
一行人就这么匆匆离开了。
危机解除，酒楼老板再次看向顾墨寒的方向，就见后者不动声色的点了一下头，老板立刻心领神会的抱拳退了出去。
“真扫兴，本来想陪你安安静静的吃顿饭，谁知突然蹦出个疯婆子。”
柳亦然嘟囔一声，小脸上尽是郁闷。
“娘子姐姐不要生气。”顾墨寒笑眯眯的看着她，眼中神情单纯无害，“生气就不漂亮了。”
刚才他看的清楚，她银针封穴，直接封了顾子嫣的声道！
“噗嗤”，一句话，成功逗笑了柳亦然，可下一秒，她轻轻叹了口气，软嫩的小手轻轻掐了掐他的俊脸。
“傻瓜，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替你难过……”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模样出挑，身份高贵，人中龙凤的存在，可在别人眼中，却是个智力低下，人人可欺的痴儿……
“娘子姐姐。”
早在柳亦然伸手过来的时候，顾墨寒身体微僵，眼中划过一抹冰冷的警惕。
可不知是她的指腹太过柔软温暖，还是她的眼神太过干净，只那么一瞬，他便卸下了心防。
然而，他不知道是的，距离太近，柳亦然并没有错过他眼底的神色。
她秀眉微拧，下意识凑上去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看错，谁知顾墨寒俊脸一红，说话也结巴起来。
“娘，娘子姐姐这是要，要做什么？”
“啊？”柳亦然回神就看到顾墨寒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太阳穴重重一跳，顿时不自在的退回了原位，“咳，没什么。余墨，时间不早了，你去催催菜。”
要命啊！刚才他小白兔一样无害，微微泛着水光的俊眸，实在是太惹人犯罪了！还有那张性感薄唇……
呸呸呸。
柳亦然，你真该死啊！他就是个“孩子”！
你怎么能对他产生非分之想呢！？
完全不知道柳亦然在想什么，看她脸色越来越难看，顾墨寒只觉得摸不着头脑。
……
从酒楼回来之后，杜仲已经早早候在书房前，他身边，是刚刚整理好的两箱子近十年的账册。
柳亦然挑眉微笑，让人送了茶水蜜饯，这才将人叫进来。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翻着账本，偶尔会故意提问两句，每每这个时候，杜仲都会恭敬的低下头来搭话。
“王妃，这个是历年的炭火费、房屋修缮费等等。”杜仲一一解释，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再给自己一颗药丸，“还有这些，这些是咱们府上的贵客们，白吃白住的花销。”
柳亦然随意翻了两下账本，心下了然，故意板起脸，“接待贵客倒也罢了，这房屋修缮费，我略看了看，几乎每年都有几百两的支出。”
“可我自嫁进门就发现，咱这王府里别说富丽堂皇了，就连一处完好的红墙绿瓦都没有，你别告诉我，这钱就是这么用的！”
按照古代的规矩，有些人情往来是正常的，而且她记得，原主之前进宫时，曾送了不少名贵的玉器、珠宝。
虽说账面上接待贵客们的花销大了些，但总归是笔明白账，可这房屋修缮费？呵，明摆着就是给她装糊涂呢！。
“主子饶命！”杜仲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二人面前，不等柳亦然发怒，立刻知无不言的解释起来，“原本这些银两是修缮房屋用的，可是，可是宫里有令，修缮房屋的工人必须由宫中指派……”
这话一出，柳亦然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好嘛，搁着欺负她家小傻子呢！
宫中指派，恐怕，银钱贪墨了，工人却没有踪影，不光是这些，还有她家小傻子的吃食，恐怕也是这么一层层剥削，所以才变成了如今这样！
柳亦然深溪口气，努力不让情绪外露，然后才继续问到。
“我再问你，我看这账面上有许多名贵药材，可我去库房看过，账面上的名贵药材，大多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些品相不好的残渣，有些甚至连她这个一代神医都认不出来。
“这些药材收进来之后直接就送进宫了，并没有经过我的手。”
杜仲说的是实话，这些年他只负责进货出货的账目。
顾墨寒痴傻，这些消耗类的账目只需记清，东西却会被不知不觉的送进宫，左右顾墨寒也不会盘账。
至于宫里这些年中馈送礼之类的，更是直接从府中账上支钱，顾墨寒更是一无所知。
无耻！
柳亦然在心里暗骂一句，然后朝杜仲挥了挥手，“这件事我知道了，账本留下，本妃再慢慢看看，之后要怎么做，你心里该有个数。”
杜仲想着那痛彻心扉的腹痛，立刻跪在地上重重叩了个响头，“奴才明白！”
宫里边，他多多少少隐瞒着点，想必不是难事，可这边若是伺候不好，断了解药，只怕自己小命难保，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今天发生了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可最让顾墨寒感到意外的，是柳亦然对杜仲的处理方式。
看着与传言大相径庭的明艳少女，顾墨寒心中微动，眼神中闪过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暖光。
深夜，书房。
顾墨寒摩挲着温热的茶杯，神情冷峻。
余墨单膝下跪，恭敬的等候主子的命令。
他抬抬手，声音矜贵又低沉，“柳亦然，去给我好好查查这位大小姐的底细。”
“主子是怀疑……王妃是皇后那边安插进来的眼线？”
“不，我只是好奇，柳家大小姐为何与传言有如此大的出入。”
“是，属下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