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后面说的是什么,他没有听进去,还有她言语中所说“世界”是什么,他也不理解,但他听到沈晚说要在生辰为自己煮一碗面时,心底忽然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那情绪在心中翻腾着,就像一圈一圈漾开的涟漪般,搅得他心绪十分不宁。
半晌,萧越薄唇几度开口正要讲话,却被沈晚打断。
“不必谢我,”沈晚躺在榻上懒懒一笑,“你只需记得我的诚意便好。”
萧越别过头,衣袍下的手紧了又紧,不再看榻上一脸病容却笑得粲然的少女。
他越来越不明白,沈晚到底在想什么。
那日他因为乌羽鸟受伤,不得以去往承天门却被四王的人捉住时,她竟然也没有问自己去承天门的目地为何。
而且近来一段时间,她的确对自己很好。
可这让他感觉自己是溺在水中起浮的人,沈晚就是向他递来浮木的人。
他不知道当他将手搭在浮木上时,沈晚会不会立马松手,冷眼旁观他与浮木一同被潮水淹没,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他不解,疑惑,所以他烦躁无比,一番痛苦辗转过后,心底却还是忍不住抱有期待。
他的这种期待,连他自己都觉得不耻与下贱。
沈晚因为近来心神疲劳,又昏昏沉沉睡过去,萧越立在榻前,神色晦暗不明,良久才转身离去。
几日光阴眨眼而过,三月十五那日,沈晚起了个大早,正准备去公主殿的小膳房大展身手时,御前内侍突然进殿传话,说殿下今日午间设了家宴,请诸位皇子公主早早过去叙话。
沈晚虽十分不愿去那人人顶着一张假面阿谀奉承的家宴,可也没有办法,心里只到等到正午就解借故离开。
东芜帝刚处置了四王沈封,此刻要借家宴表现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沈晚在宴上百无聊赖,如坐针毡,好容易挨到日悬中天,感觉整个人精神都十分不济了,回公主殿的路上斜斜倚靠在抬舆上昏昏欲睡。
远处宫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清风将车帘掀起一阵,厢内溢出一阵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冷冽到让人觉得十分疏离。
沈晚在那一刹那福至心灵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眼眸。
那双眸子如水洗过般的漆黑,此刻深不见底也瞧不出喜怒地看着沈晚,眸子的主人一张如玉般的无暇面容半掩在车帘内。
沈晚蓦地记起,这人是那日祭春宴上隔着人潮向他颔首作礼的人。
马车与抬舆擦肩而过,沈晚突然好奇开口问着前面引路的内侍,“方才是哪位大人的马车?”
“回殿下,方才是右都御史江大人江辞的马车。”那内侍显得十分殷勤,絮絮不止为沈晚说着,“今日陛下正因汾河都堰的事恼着,想必御史大人是为了此事入宫。”
沈晚不由滞住。
原来江辞,便是他么。
怪不得,瞧着便觉得他两袖清风,明月揽怀。
书中东芜皇室荒淫无道,治国残暴,官吏沆瀣一气,尸位素餐,能在腥风血雨里为百姓撑起一片天的,便是这位清流世家出身的右都御史江辞。
江家祖上世代忠烈,江辞不愿与奸佞同流,揣着一身文人骨在腌臜的官场上逆流而上。
只可惜他屡次为民请命,拦了太多人的路,被构陷残害致死,江家最后只剩下江凝一人,而汾河都堰便是他被奸党构陷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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