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眷僵在原地,心口像是破了洞。
她看着霍闻驳给给沈稚楚打了电话:“稚楚,辛苦你重新再订一对婚戒。”
后面的话,林知眷没法再听下去。
她狼狈地回了房间,把药翻出来,仓促地喂进嘴里,吞咽下去。
等待药效上来这段时间,她床上蜷缩着,焦虑地抱着爸爸妈妈的骨灰盒。
“爸爸妈妈,要是你们陪着我就好了……”
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更遑论冤枉她的人,还是她唯一的亲人……
林知眷的脑子混乱极了,一会儿出现之前霍闻驳质问、把戒指扔掉的画面。
一会儿又出现她的记忆完全退化,茫然无措地站在拥挤的人流里。
等平复下来时,先前失控的泪水,已经在脸上干涸。
只剩下三天了,林知眷安慰自己,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她起床收拾东西,拿出行李箱时才记起来,这里的一切都是霍闻驳给她买的。
墙上看的书,晚上靠着睡觉的玩偶,衣帽间的高定和礼服,一切的一切都是来自霍闻驳。
她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还有三天,她就要一去不回了。
这些东西不带走,留在这里估计也是碍霍闻驳的眼。
林知眷想了想,给封靳年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后,封靳年就带着人来了,把她房间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搬。
“这些应该都是霍先生送给你的吧,你舍得都拍卖了做慈善吗?”封靳年语气关怀。
林知眷环视一周。
这间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都留存着和小叔的回忆。
但她和小叔都变了。
她忘了这些回忆,而小叔也已经不再需要这些回忆。
林知眷抿了抿干涩的唇:“只希望能帮到别人吧,麻烦你了。”
封靳年笑了笑:“都捐到山区去,一定能帮到别人的,你把这些东西放到我家的拍卖场,我是要抽成的,所以不用谢。”
林知眷的心理负担一瞬间散了。
封靳年很多事情要忙,和她聊了几句就走了。
林知眷看着这些东西被一件件搬走,房间空下来的时候,她的心也像是被一瞬腾空了,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惆怅。
但只搬走房间,是不够的。
如果她是沈稚楚,搬进来后看见以前的东西还留着,一定会觉得很碍眼。
所以,林知眷还要接着清理。
她的目光透过窗户,落在外面的花园上。
花园里,大片大片的橙黄向日葵迎着阳光绽放,让人看了就心生暖意。
林知眷去杂物间挑了把小铲子,去了花园。
这里的向日葵,她记得,是当年小叔一株一株,亲手为她种下的。
当时他说:“希望我们知眷,永远都像向日葵一样,向阳而生。”
现在,轮到她一株一株把这些花铲除,就像是把小叔从自己的心里铲除。
这一挖,就挖到了晚上。
林知眷双手都磨出了泡,却仍旧不知疲倦。
直到霍闻驳凌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说封靳年今天来把你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走了?”
林知眷怔然一瞬,低着头不敢看他:“反正我马上也要和封靳年结婚了,就先搬了些东西过去。”
她记得这件事,就顺理成章说了这件事。
霍闻驳眼里闪过一抹复杂,喉结滚了滚,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垂眸,看着林知眷头顶上柔顺的发旋,下意识抬起手,想像她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头。
可最终,他还是无力垂下手,声音发涩:“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要小叔帮忙吗?”
林知眷依稀记得,自表白以来,这是她和小叔最温和一次交谈。
她不忍心毁掉,于是说了自己小时候梦寐以求的婚礼。
“在准备了,准备了蓝色请柬,上面印着太阳花,婚纱是蓝色的,有长长的拖尾,像是人鱼公主……”
霍闻驳看着她眼里的憧憬,没来由地觉得烦躁。
他不想再听,拧了拧眉打断:“准备了就好,知眷,我永远是你小叔,我们永远是亲人,这里也永远是你的家。”
“今天搬走的东西,我会再让人给你准备一份……”
林知眷心口刺痛,却还是强扯出一抹笑:“不用了小叔,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常回来住。”
其实不是不回来常住。
而是,她永永远远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