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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佛门,身前红尘。
  梨花雨中与裴钰瑾的遥遥一顾,沈夏离便出了佛门,入了红尘。
  只是光阴荏苒,真心瞬息万变。
  古刹钟声阵阵,铺满了她孑然一身的修行之路。
  ……
  普光庵。
  “咚——!”
  沉瓮的钟声伴着幽幽檀香,引梁绕柱。
  沈夏离跪在佛前,合掌下拜。
  “我佛慈悲,弟子夏离罔顾佛法,妄自还俗,今已知错。”
  “待弟子誊抄完寺中百卷经书,愿重返佛门向西修行,再不过问凡尘俗事,望师父成全。”
  慈心大师看着她通红的双眼,念了声‘阿弥陀佛’后长叹口气:“原念你红尘未了,未曾让你剃发出家……”
  话未说完,一个沙弥尼走了进来:“师父,裴将军来了。”
  闻言,沈夏离眼神一颤。
  而慈心大师目露无奈,将她扶起:“去吧,记住,缘起缘灭,终有了时。”
  沈夏离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是……”
  庵外。
  一袭刺金玄色袍的裴钰瑾立在树下,冷毅的脸庞不怒自威,清俊的眉眼含着仿佛与生俱来的疏离和矜贵。
  沈夏离望着那挺拔的身影,犹豫了会儿后才走过去。
  还没开口,裴钰瑾不悦的言语直接砸来。
  “又来这儿做什么?你已经还俗嫁给我,就不是尼姑了,总往这儿跑像什么样子。”
  “老和这些人打交道,难怪你越来越无趣了。”
  听到这话,沈夏离的脸白了瞬:“我……”
  瞧着她落寞的模样,裴钰瑾逐渐缓和了神情。
  他上前揉揉她的头,轻声哄起来:“好了,你知道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别往心里去。”
  “今日那外邦来的百戏团又带来了几只有趣的猛兽,我们一块儿去瞧个新鲜吧!”
  也不知他是瞧猛兽,还是去瞧他那个异域的知己美人托娅。
  沈夏离敛下眼底涩然:“我有些累,先不去了。”
  裴钰瑾像是被扫了兴致一样,眉头拧了一下,但还是温柔地将她揽入怀里。
  “也好,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过只一点,少来这儿。”
  沈夏离低低嗯了一声,目送他策马远去。
  小厮掀开马车车帘:“夫人。”
  她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说完,她沿着来时路一步步往山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梨花香,沈夏离的思绪慢慢飘远。
  她在襁褓中时便被父母遗弃在普光庵。
  慈心大师将她视如己出,而沈夏离这个名字,是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她听着佛法、敲着木鱼长大。
  直到七年前,少年将军裴钰瑾凯旋,回京述职时路过普光庵。
  沈夏离好奇地爬上梨花树去看,却失足掉了下去。
  伴着梨花雨,她跌进了少年的怀里。
  那是沈夏离第一次离男子那样近。
  她仍旧记得裴钰瑾那天含笑的眼眸。
  他说:“小尼姑,你犯戒了。”
  后来,一向不信佛的裴钰瑾经常来普光庵,时常给她带些新鲜小玩意儿。
  就在沈夏离十六岁生辰那天,他将一朵梨花别在她的发间。
  他说:“我来寺庙不拜神佛,只为见你,你可愿为我还俗?”
  沈夏离彻底坠入滚滚红尘。
  年少夫妻,琴瑟和鸣。
  她沉浸在情爱中时,渐渐忘了慈心大师在她出嫁前说的那句‘情生于幻,不可控亦不可守’。
  直到两年前,裴钰瑾收复藩国后,中原就多了许多异域商人和四处表演讨生的戏团。
  而托娅所在的百戏团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向来只在一座城表演几日便离开的她,为裴钰瑾在上京停留了整整两年。
  原本沈夏离没有多想,只是在裴钰瑾醉酒后抱着自己喊了好几声‘托娅’后,她才惊觉自己悟的迟了。
  不知何时起,爱喝茶的裴钰瑾喜欢上了托娅老家的马奶酒。
  夜不归宿是家常便饭,抱怨她礼佛诵经,不满她床笫之欢的墨守成规。
  一次次独守空房,一次次闻到他身上的异香,一次次心灰意冷……
  沈夏离终于明白,裴钰瑾的心早已悄然中住进了她人。
  “情生于幻,不可控亦不可守……”沈夏离哑声轻喃。
  风吹来,天空飘起梨花雨,落了她满头。
  沈夏离转过身,朝普光庵双手合十,虔诚一拜。
  情海无边,回头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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