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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钱。”沈知煦依旧是这句话。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次连个眼神都没给贺云静。
  方晴在后面道:“这贺府的乐子还真多,自己没钱就想着跟别人要钱,还如此理直气壮,你以为伸伸手天上就能掉下来银子吗?”
  贺云静早就看她不顺眼,怒火更是被激了出来。
  “她既已嫁来贺家,那就是我们家的人,她的嫁妆本就应该属于贺家,如今府中账目紧张,难道她不该拿出嫁妆添补吗?”
  “不要脸!”方晴没忍住骂了一声:“嫁妆乃是女子在夫家用来傍身的,是属于女子自己的,你怎能把抢钱说得如此明目张胆?”
  贺云静指着方晴的鼻子骂:“哪来的野丫头,胆敢对着我指指点点,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够了!”沈知煦将手上的茶杯狠狠砸下,一声巨响吓得贺云静浑身一抖。
  “方晴是我的人,你对我的人没有礼数就是对我没有礼数!我念在你是小辈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
  “但银子是真没有,就算你再胡闹下去我也不可能掏钱。”
  贺云静面色满是不解,不知为何沈知煦会变得如此狠心。
  她不由软下语气:“我必须得买这把琴,算是我与你借这一百两,等我哥发了俸禄,再还给你还不成吗?”
  方晴道:“什么琴要一百两,是金子做的吗?”
  贺云静:“是艺和铺的大师造的古琴,如今只剩一把,今日我不买,明日说不定就没了。”
  “明日我要在荣德堂当众表演琴艺,荣德堂里公用的琴自然配不上我的技艺,我必须得将这把琴买来!”
  沈知煦又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实在觉得心烦。
  “早就与你说过贺府清贫,没那份家底不要强装,几两银子也可以买到好琴,你非要买名贵的,那其他东西是不是也要最好?你觉得你哥的俸禄能供得起你吗?”
  贺云静被说得面色发红,但是梗着脖子道:“就这一次,我就买这一把琴,你先给我银子!”
  她已在学堂里夸下海口,如果明日不能带着古琴去荣德堂,那更会被人瞧不起。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买到那把琴。
  可沈知煦偏偏不拿钱。
  “如今账上的闲钱只有八十两,你若想买琴就去找管家把八十两全拿走,但你得想清楚,如果用八十两买琴,你母亲吃药的银子可没了。”
  这话让贺云静更为恼怒。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给银子是不是?”
  方晴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你!”
  贺云静愠容满面,压着怒火再也忍不住,大步走过伸手朝着方晴的脸就甩过去。
  “一个奴婢也敢爬到我头上,今日好好教训教训你!”
  可她的手并没落到方晴脸上,在距离方晴还有老远时就被紧紧攥住了腕子。
  她只觉方晴的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把她的手骨捏碎。
  “……啊啊啊,疼死我了,我的手要断了,放开我!”
  方晴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直到将贺云静逼出了眼泪她才作罢。
  “你若继续吵嚷,我就折断你的胳膊,不想死就快滚!”
  “……沈知煦,你的婢女如此欺负我,你不管吗?”贺云静攥着手腕不停哭喊。
  可沈知煦不光没抬头,还拿起话本子看了起来,任凭方晴教训她。
  贺云静气得满脑子轰鸣,手腕疼得快要站不住。
  “好!我去找哥哥和母亲为我讨公道!”
  说罢她哭着跑出了梨清苑。
  方晴有些担忧:“她会不会真把贺老夫人找来?”
  “不会。”沈知煦看着院门,目光幽深:“老夫人身子不好,不会为这点小事出面,再说老夫人手里有积蓄,给她买把琴绰绰有余。”
  话是如此说,但沈知煦面色还是慢慢凝重。
  今日贺云静来这一趟也提醒了她,以前她处处添补家用,贺家人至少明面上还对她客客气气。
  可若以后她不再松口给他们拿钱,那他们必会想别的办法。
  比如硬抢。
  如今她在贺府后宅深院中,贺云瞻若动了坏心思,她一个弱女子也只能任凭他们拿捏。
  沈知煦对方晴道:“你去库房将属于我的东西都规整好,记得多上几道锁,还有你们督主送来的几箱贺礼也一并收好。”
  “一些暂时用不上的珠宝首饰可以先变卖,还是银票拿在手里踏实。”
  方晴脸色一沉:“你是怕贺云瞻他们去偷?”
  “贺府是他的地盘,狗急还会跳墙,他什么事干不出来?”
  “那也太不要脸了!我现在就去上锁!”
  方晴正要走,沈知煦又叫住了她。
  “等等,我还想……”
  她附在方晴耳边低语几句,方晴听完眼睛一点点亮了。
  “我一定办好!如果贺云瞻敢去库房偷东西,定叫他有去无回!”
  沈知煦微微眯起眼睛:“他最好是会去……”
  方晴走后,沈知煦起身走去了院中。
  黎颜儿还在哼哧哼哧扫地,而梨清苑院门外也有几个拿着扫帚在打扫的婢女。
  沈知煦凝着脸多看了她们几眼,又慢慢走回了房中。
  这府中的婢女小厮大多都与她不是一条心,也该是时候规整规整他们了。
  贺府这宅子都是她买的,理应她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子!
  ……
  贺云静一路哭着跑去了雅香阁,刚进院门就开始大喊。
  “母亲得为我做主啊……好好教训教训沈知煦那个贱人!”
  “这是怎么了?”贺老夫人急忙从房中迎出来:“是谁欺负了我的静儿,你今日怎么没去学堂?”
  “是沈知煦那个贱人!”
  贺云静哭着梨花带雨,将刚才在梨清苑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贺老夫人听完气得额角都浮出了青筋。
  “太不像话了!竟连一把古琴都不给你买,难不成她还想和咱们分家?”
  “是啊,当初哥哥娶她就是因为她有一笔不菲的嫁妆,现在嫁过来若不肯把嫁妆拿出来给咱们用,那哥哥岂不是白娶了?”
  贺老夫人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眼神阴鸷。
  “她tຊ如今嫁进贺府,还不是任凭咱们拿捏?许是前段时间你哥与黎颜儿的事让她心寒,她这是耍脾气呢。”
  “她耳根子软,等你哥回来好好哄哄,肯定又会像以前那般,你哥一表人才又有学识,无数女子抢着嫁,她算捡了大便宜,不能不知足!”
  “就是!”贺云静狠狠咬着牙道:“母亲,我去把她抓起来,你好好教训教训她!”
  “我听学堂里的人说城东有户人家刚娶的媳妇儿心不定,经常偷跑出去玩乐,被家里人打了一顿,从此便乖顺无比。”
  “不如咱们把她绑起来关在柴房打一顿,她就一个弱女子,咱们这么多人不愁对付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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