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屏进门时沈棠吃了一惊,“你不是在园子外门守着?”
银屏反手将门紧紧关上,走到沈棠身边,拿帕子给她擦拭头发,“娘子,是傅大人说您不慎落水。”
沈棠已经冷静下来,她美目一转,“不如今晚我趁乱了结了他?”
“娘子你要杀了他?”银屏不解,明明小主人对他的态度是有所松动。
她家小主人从来都是杀伐果断,恩怨分明。有仇当场就报,有恩也是当场就报。但是对于这个傅明宪,她现下摸不透沈棠对他的态度。
每次见到傅明宪,小主人的智商好像被拉低了,一直都是在生气的状态,每天都是气鼓鼓的,就像现下好像在说气话一般。
“他三番五次对我不敬,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丑!”
沈棠看镜中的自己,她仿佛是劝说自己。
按照她以往的性格,可不会留傅明宪见到明日的太阳。
这一次她偏偏只是不想见到他,竟然没有对他动杀心。
这意味什么,她渐渐表情凝重起来。
晃了晃头,把这个想法踢出去。
她疯了?!
她怎么可能欣赏一个侍卫?
况且,看傅明宪从头到尾都是在捉弄她,根本没有对她动心的样子!
自己难道要自降身份倒贴不成?!
清醒一点沈棠,你可是要为沈家寻找助力,做未来皇后的女人!
想到这儿她眼底收起恍惚,恢复坚定的初心。
她可不是随意将就的人。
“咱们的人到齐了吗?”
沈棠想通了就恢复了杀伐果断的一面。
“是娘子。谭叔在园中接应,追蹑影带人已安排在北城,追风带了三十人已埋伏在南城。”
“这两队倭人不知何时动手,我们还需要谨慎,你去外院与谭叔交代一下。”
随即两人走出房门。
院子里没有见到傅明宪,沈棠头也不回地出了九曲池。
她径直走回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处高台。
台上凤箫声动,台下伶人歌舞。
沈棠混入侍女中进了大堂。
她端着酒壶,站在一处,看到了几个她的卫兵混在小斯中,内心大安。
不多时,丝竹歌舞俱停,从高台上走下一个大太监正是钱恩。
由侍卫向钱恩汇报,各国使者均已到达园中。
钱恩慢条斯理的走到堂前,用尖锐的嗓音说,“托圣人的福,各国承平已久,让我们举杯共庆诸位的到来,共庆这太平盛世。”
各国使者无一不遵从的举起了酒杯,正当大家一饮而尽之时。
门口传来一阵暴喝。
“慢着!”
众人吃惊,往门口一看是几十个满目凶光倭人,为首的竟然是大内博雅。
钱恩虽然不喜,但言语上未曾显露,“原来是大内氏的使者,缘何来得如此之晚,快快入席吧。”
大内博雅轻摇蝙蝠扇走到堂前,看到赵素青等人已经入座,而他下首正空着一张席面。
“提督大人的意思,是我要坐在赵使者的下首?”
赵素青起身嘴角含笑,好不得意。
他胳膊还吊着绷带,不妨碍做出个邀请的姿势,“唉,博雅大人,我们大晋有一句话叫做来者皆是客,自然要听从主人的安排。”
大内博雅忽地停了摇扇子的手,身后立即蹿出一个月代头凶恶的走向赵素青,一脚就将他踹倒在案席上。
他用倭语说道,“你猖狂,今日汪曲我就宰了你,看你怎么样去朝觐大晋皇帝!”
赵素青连滚带爬的往钱恩那里跑去。
他身后的西川氏仗着人多势众,跟着将口称汪曲的人围起来。
“提督大人,提督大人,救命!”赵素青身上衣袍沾满汤汁菜叶,好生狼狈。
钱恩收了赵素青的金子,自然要帮他。
只见钱恩给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抽刀阻止了大内氏再往前走一步。
“大内使者不要动气,你二位都是日本的使者,不分先后。”
“在我们那里,他西川氏见了大内氏哪个不是恭恭敬敬!反而到了大晋把一个破落户当做了座上宾。有眼不识明珠!”
大内博雅讽刺道。
钱恩见他竟然如此嚣张,不依不饶,顿时黑下面容。
“好心邀请你们来参加宴会,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在宴席上动手,那便歇了去京城贸易的心,早早回你的老家吧!”
“钱恩!明明是我们手中有正经的勘合,而且我们早早的来到贵国,你却与赵素清勾结,现在我们五条船减成三条船,还不让我们去京城!”
大内博雅愤怒不已。
“这是我大晋的地盘,是我宁州的地盘,当然是我说了算”
赵素青得意的站起拱手说道。“提督大人明鉴!早该将他早早的打出去!”
侍卫一个个带着刀剑,而大内氏赤手空拳,形势处于下风。
“我们走!”大内博雅甩袖而走。
钱恩并不在意,他示意侍卫将大内氏逐出即可。
众人都没有将这变故放在心上,外国使者为了来大晋朝贡而产生矛盾的,每年都有那么几次,他们见怪不怪了,继续寻酒作乐。
沈棠摇头,西川氏这次可是真的得罪死了大内氏,回国后必定有一场腥风血雨。
难道大内氏就这么灰溜溜回国去吗?
*
大内博雅领着族人下了高台,身旁有人用倭语怒吼着,“我们来这儿费尽了千辛万苦,还带着这么多货物,就这样回去如何跟族内人交代,我们大内氏的名声还要不要!”
“博雅君说得对,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说得轻巧,我们赤手空拳如何应对几个千户所的卫兵?”
“大晋我们也来过几次,卫所实力不过如此,一个千户所被分成十个百tຊ户,而且没有调令,不能随意出兵!我们有百余人对付他们也不是不能!”
大内博雅越说越觉得可行,随即决定去偷出武库的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