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带人来到了港口,远远瞧着港口西列有两个商船燃烧着熊熊烈火,看旗帜竟然是西川氏的。
东列的商船纷纷收着甲板,防止祸事惹到自家头上。
中间的大路,两伙人已经厮杀起来,让她松口气的是追风和宁州卫的百户联手对付的汪植的人。
银屏翻身下马,小心地将马缰绳握在手中。
银屏紧张地守在马旁,但见小主人稳稳坐在马背上,她发现自家小娘子不似以往那般不喜骑马了呢。
沈棠看了谭纶一眼,谭纶立即安排沈家卫放弃使用弓弩,转而抽出斩马刀上前助阵。
不远处一个身高九尺,浑身虬劲壮似小山的人正挥舞着大斧对敌。
他看到来助阵的人,用斧头一震甩掉几个倭人,疾跑几步到了沈棠马下,声如洪钟,“小娘子!”
来人正是本该在南城伏击的追风。
沈棠望着追风脸颊和手臂都有利刃刺伤的痕迹,心下一沉,“追风你受伤了!是倭人还是宁州卫干的!”
追风粗声粗气地喊道,“小伤小伤!奶奶熊,这帮子宁州卫瞎眼以为老子是坏人,还想要拿住我!也不看爷爷我是谁!”
银屏皱眉,“追风,小娘子跟前不能这么粗鲁!”
追风笑着挠挠头,“下回一定注意!”
这时傅明宪带着周三畏也来到港口,看到了追风巨大的身躯,他一愣,没想到追风名字很文艺,居然是个大老粗。
他忽地一笑,拱手道,“让阁下受惊了,合该是我们向你请罪!只是没想到沈小娘子能提前安排人到城门拦截倭人?”
言语中似有深意。
沈棠面上假作大方,“哪里,傅大人担心宁州安危何罪之有?我哪里有这神机妙算,会算到倭人发难。只是我的船有些问题,追风急于汇报才来南城等候,不料被心细如发的傅大人误会。”
说完她皮笑肉不笑看着傅明宪。
前世沈家遭难,沈家卫从金陵拼死护卫她到京城,她被掳走那一刻追风还在救她,没想到被神臂弩万箭穿心而死!
重生而来她派人悄悄搜寻太湖书库,得到了神臂弩的图纸后销毁,为的就是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的人再有性命之忧。
今天这笔账就是要记在了傅明宪身上,他对自己如何无所谓,竟然动她的人,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他奶奶的!汪植人不见了!”
追风愤恨地脸部肌肉抖动,“光顾着唠嗑,让汪植那孙子给跑了!”
沈棠巡了一圈没有看到汪植,倒是看到海面上有几艘小船飞快地往海中央驶去。
“娘子,汪植定然在那几条船上。”银屏指着那几条木质帆船说道。
沈棠居高临下睨了傅明宪一眼,“傅大人武功高强,你看如何能捉住他?”
傅明宪莫名觉得沈棠变得无比冷硬,像是被惹炸毛的豹子。
他算是明白了她的护短。
他也不推脱,立即取了沈家卫的弓弩,几个腾跃到了岸边,对着船搭箭按动牙硝。
只见嗖地一声箭飞出去,最前面一条小船桅杆应声折断。
引得沈棠侧目,沈家卫使用的神臂弩都是经过训练的,磨合半月才能发挥三百步穿榆树的功效,没想到傅明宪他没有经过训练还能用得神臂弩出神入化。
沈棠看那几条小船儿丢下最前面的小船没有管,仍旧径直的还往海中央跑去。她又在港口看了一圈,发现了黄牙窝东岸一艘海船旁,表情十分镇定。
沈棠立刻喊了谭纶,让他悄悄摸进那艘船上去。
谭纶不多时,就提着被捆住手脚的汪植来了。
傅明宪惊讶地看过来,“你怎么知道他在这艘船上?”
沈棠仰起头,斜他一眼,“三十六计你没学过调虎离山记不成?”
随即,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有时候武力值强也要用对方向!tຊ”
语气极尽嘲讽。
傅明宪却乐了,商贾家的小娘子居然比公主郡主还要张狂的吗?
汪植在手,其他海贼不足为惧。
傅明宪给了周三畏一个眼神,周三畏踏出一步。
顿时整个港口都回荡着他浑厚的内力传声,“都给我住手!逆贼汪植已经束手就擒,尔等还不快快放下武器!”
海贼们往这里一瞧,都呆立原地。
黄牙本是已经上船,船也悄悄开动了。
没想到被偷家,他惊惧地在甲板上跳来跳去,“放开我们将军!”
沈棠啧啧一声,让银屏牵着马在捆成粽子的汪植面前走了几步。
“阁下真是属耗子的,撂爪就忘呀!刚才是谁说难道阵前对敌会叫就有用?”
“难不成阁下叫的声音大些我就会怕你?”
沈棠瞪大美眸,用手捂着小嘴,一副惊讶的表情
傅明宪轻笑一声,这个沈棠果真是锱铢必较,半点亏也不吃,促狭的很。
黄牙脸色青黑难看,再三思索还是让倭人摇橹。
嘴上还不停辩解,“将军,我这就去找救兵,定然给你报仇雪恨!”
沈棠不在意黄牙这样的小鱼小虾,看着脚下的汪植,“谭叔,给我废了他的武功!”
谭纶记恨汪植在园中调笑小主人的话,狠辣一掌拍向他的天灵盖废了他的武功。
想想汪植凶残的行为,谭纶又抽出刀砍断他的双手算是为了曾经虐杀的人们报仇。
谭纶一通操作震撼剩余海贼,统统卸下武器跪地伏诛。
省却了傅明宪和周三畏再费口舌。
沈棠静静看着躺在血泊还留着一口气的汪植,轻轻吐出一句,“宁州之乱平矣。”
她满是疲惫地闭上闭眼,重生以来的每一天,她都担惊受怕,怕沈家重蹈覆辙,怕阿爹惨死狱中,还怕自己死于非命。
她马不停蹄忙碌三月,终于将命运的轨迹改变。
从此,她要沈家上上下下长命百岁!
想到这儿,沈棠豁然睁眼,桃花眼中流转着璀璨光华。
她示意谭纶将人扔给了周三畏,她们沈家的祸事起源已经消弭,自己终于可以回去睡个好觉。
她端坐在马背上,此刻脸上神情有几分真意,对傅明宪和周三畏颔首,“今夜委实凶险,多亏两位大人仗义相助,我就不打扰大人办公,先去检验自家的货物去了,告退。”
“谭叔、银屏,我们走!”
银屏立即牵住缰绳让马儿慢慢驮着沈棠往东岸的货船走去。
谭纶和追风带人跟上,慢慢缀在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