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因耳朵里也进了好些水,只能依稀辨别出他说的是什么。她靠着几个关键词尽力在混乱的脑海中拼凑着信息。
昨天......
小张......
洗手间......
脑袋中仿佛轰地一声炸开。
是昨天见到的那个神秘人。
她清楚地看到他从男洗手间走出来。
小张有问题。
呵。
项天朔是不信她。
因为不信她,所以不问青红皂白,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逼供。
顾因突然就明白了一切,随即自嘲般地轻笑出声。
她昨天竟然还在那自作多情,觉得这男人对她上心了......
她好可笑啊......
一点信任都没有,怎么可能上心呢。
她怎么能忘了这男人明明就是个疯子啊。
是蜜罐太甜了,甜到她都辨不出这里面装的是毒药。
顾因啊顾因......
一旁负责审讯的两个男人看着眼前如水鬼一般苍白的女人竟突然扯唇笑出了声,被这一瞬的画面瘆得不行。
屋外,男人紧皱着眉,心脏好像突然被重锤了一下,随即而来的是细细密密的疼痛,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和不安漫上全身。
许久,他从监控中看到女人开始艰难地抬手,比划着手语。
两个手下没看懂,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准备向耳麦求助。
他看懂了。
她在说——
告诉外面,我想见他。
下一秒,当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项天朔已经从沙发起身,快步走到顾因所在房间的门口,抬腿一脚踹开了紧锁的门。
“砰!”
两个手下离门站地比较近,一瞬间跳出好远才没被门砸到,看着闯门进入的项天朔宛如地狱来的使者一般,浑身散发着寒意,完ʝʂɠ全不敢出声。
眼前的小女人闻声缓慢地抬头,看向他的一双眸子淡漠疏离。
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项天朔抬手示意手下们出去,一步步走到顾因身边,半蹲下,一双黑眸深深地盯着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顾因稍稍调整姿势面向他,缓慢地手语道——
我没有做任何背叛你的事情。昨天那个人我也注意到了,他是从男洗手间走出来的。
男人眼神深邃如夜,看不出究竟。顾因继续补充——
我有什么背叛你的必要吗?你是我费尽心思才搭上的,我孤家寡人一个,爬上你的床还不够吗?对我来说,还有谁比你更值得傍吗?
项天朔听着不自觉皱眉。
条条反问,是给他的解释,也是给她自己的背刺。不顾尊严,她只想活着。
孤家寡人一个......
蓦地,项天朔瞬间起身,声音寒了几个度,“成立!”
成立闻声立刻跑过来,“朔哥,怎么了?”
“小张的家人都在C国?”
成立点头:“确认过了,直系亲属都在C国,近来没什么特别的,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
“查旁系,尤其是最近被送出国的。”
闻言,成立也意识到了什么,“好,我这就去查!”
项天朔又看了顾因两眼,转身向外走去。
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条毯子。
他把毯子披在她身上,又掖了掖角。
顾因也不拒绝,只是静静地盯着地面,不看他一眼。
项天朔也不说话,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坐下来,贴着墙面,也贴着她。
房间内久久的寂静。
......
半晌,成立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进来。
“朔哥!查到了!小张有一个一起长大的远房表妹,就前两周刚出国去读艺术了,那个学校我查了,学费很贵,已经全额支付。”
项天朔眸色微沉,转头看了一眼正在闭目抿唇的顾因,略微思索片刻后起身。
毯子下,女人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
......
隔壁房间。
房间里满地的水渍、血渍混杂在一起,墙角处的电椅断了电,电椅上的男人已经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一盆水泼过去,男人缓缓睁眼、抬头,一下便对视上项天朔冷漠阴鸷的双眸。
旁边两个手下毫不留情地把男人从椅子上揪下来,反绑上手,迫使他跪在项天朔面前。
项天朔坐在椅子上,沉声开口,声线冰冷,“既然还不说,那就我帮你说。”
“张名义,4年前开始跟着成立做事,从底层一路做到成立的心腹,我早就听说过你,你是有点能耐的。”
跪在地上的小张强撑着眼皮抬头看着眼前如王者一般盛气凌人的男人,手却已经开始发抖。
项天朔上身微微前倾,狭长的双眼微微眯着,“你应该也听说过,我是怎么对待背叛我的人。做都做了,应该是不怕。”
“那你觉得,你那远在国外学艺术的表妹怕不怕?”
闻声,小张猛地抬头,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可置信。
他做的很隐秘,他怎么会查得到的!
“是步险棋,走好了有奇效,说不定顾因就被你咬死了。”
“正常人都会先去查你的父母,可你偏偏没有对直系血亲做任何动作,确实耽搁了我不少时间。”
妈的。
是让他错对小哑巴用刑的时间!
小张听到这里,知道已无力回天,开始一下下、不要命般地往地上磕着头。
“朔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那梁双盯上了我,派人抓过我全家,威胁我必须帮他做这件事。我这条贱命您拿走,求求您放过我家人!您放过我家人吧!”
项天朔往后靠去,眼底冷漠至极,淡淡地说道,“你怕他,就不怕我?”
小张早已磕破了头,鲜血直流,“我一时糊涂,朔哥,我以为我能偷偷藏好,我以为有两全的办法。朔哥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家人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我来世继续给您当牛做马!”
一旁的成立再也听不下去,紧握着双拳,转头面对墙神色复杂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