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一扁,大颗的泪珠就从眼眶中滚落,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滑下,打湿了被褥。
陈文远揉了揉我额顶上的发,柔声哄道:“别胡思乱想,你生病了,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快闭上眼睛。”
“不要,奴怕一闭上眼,驸马爷就会消失不见。”我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软软糯糯地往他怀里钻去,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驸马爷是不是讨厌奴……”
“怎么可能?”他有些无奈。
“那刚刚为何要走?”
“我出去是为了给你拿药,你这样一直烧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驸马爷,你骗人。”我语气中带着一丝稚气和怀疑,“奴以前在家生病时,从来不吃药,伯伯婶婶总是说,多喝点水,病自己就会好的!”
陈文远有些惊愕,“那你的爹娘呢?”
“奴的爹娘早就不在了。”我吸了吸鼻子,神情更加落寞,“奴是跟着伯伯婶婶长大的,后来婶婶说奴长得还算周正,就把奴卖掉了。”
我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从来没有人真正在意过奴,也没有人心疼奴,驸马爷,您是第一个,真心待奴好的人。您不仅在公主面前为奴解释,还亲自来柴房探望奴。奴真的很开心……”
陈文远沉默了,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怎么?你可怜我了吗?驸马爷?
那当时的连姐儿呢?
你那泛滥的同情心,有没有分给她一丝?
7
晚上,我紧紧地抱着陈文远,直到困意袭来,才沉沉进入梦乡。我的头一直枕在他的大腿上,他整夜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
半梦半醒间,我隐约听到陈文远低声呢喃:“小花猫,你哭的时候如此像她,究竟是巧合还是又一颗来试探我的棋子?”
他的大手再次扼住我的脖颈,那冰凉的触感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尽管我昏昏沉沉,但那丝冷漠的、投注在我身上的杀意却如此清晰。
她是谁?
棋子又是什么?
我努力挣扎着想要从沉睡中醒来。
贱民从来都是这样,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总是能很快觉察到危险,想法设法的逃脱。
尽管我高烧不退,却已经下意识地在脑中构思,如何才从他手上保下自己的性命。
就在我即将清醒时,他突然放开了对我的钳制。
“算了,你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
我一连病了好几日,长公主确实没再找我的麻烦。
陈文远的贴身小厮每日都会来到我居住的小房,为我带来一些吃食。这些吃食与以往我所吃的冷饭冷菜截然不同。
我知道,这是陈文远对我的“偏爱”。
那晚他对我展现的杀意是真,但我的真心表白,我的可怜身世,以及我的娇软可人,到底还是在他心上留下了痕迹。
他对我上了心,甚至日日叮嘱小厮要看着我按时服药。
我从未吃过药,第一次下咽后,那苦涩的味道充满了口腔,令我干呕不止。
小厮见状,立刻惊慌失措的禀告了陈文远。
还未到午时,我就收到了一包话梅糖。
这是瑞丰号的特色巧食,一包价值三百文钱。
这样的奢侈,对于平时只能吃冷饭冷菜的我来说,无疑是极为珍贵的。
我柔软的小舌挑着那颗话梅糖在口中来回搅动,甜蜜的糖浆从唇角溢出,我用手指擦掉,又细细的、柔媚的舔舐着自己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