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榻上的桑月没有回应。
见状,珍珠猛地握住桑月垂落的掌心。
一片冰冷。
珍珠不敢置信:“娘娘?”
白玄徽弯下腰伸出手指探了探桑月的鼻息。
一秒,两秒……
白玄徽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桑月死了?
“怎会?快宣太医!”
白玄徽望着没有一丝血色,毫无生气的桑月大喊。
他是想让她走,但是没有想让她死。
不一会儿,太医院院使张太医赶了过来。
“陛下,皇后娘娘已经去了。”
张太医垂下眼,不忍道。
“怎么会?她不是好好的吗?”白玄徽蹙眉。
珍珠苦笑:“陛下,您忘了吗?三日之前,娘娘已经吐血了。”
白玄徽一怔。
是啊,当时他不信。
“陛下,十年前的仰光河战役已经让娘娘心脉大损,毁了根底,后来娘娘又为您、为大燕上了两次战场,再后来是为您在冬夜的佛前久跪,娘娘的身体早就亏空了。”
张太医解释。9
“不止这些,娘娘为陛下在雪明山被熊所伤,还有万寿节替您挡了一剑……”
珍珠神情悲戚。
桩桩件件,何尝不是血的控诉!
白玄徽不禁想起十年前的仰光河战役。
“陛下,请允许臣女和太子殿下出征,臣女不需要优待,当一小卒随军即可。”
大军整装待发之际,桑月在城楼之上向当时的皇帝请命。
“小女郎,你可知此去凶险,多半有去无回。”皇帝摸着胡须直摇头。
“臣女自幼时倾慕太子,现已十年,若能护佑太子周全,又何惧有去无回!”
桑月掷地有声。
“唉,朕成全你,若你们平安回来,朕让他迎你做太子妃!”皇帝承诺。
“谢陛下!”
谢完恩,桑月立马换了戎装,走进最末尾的大军之中。
行军七日,大军到了仰光河边界。
而白玄徽发现桑月随军是两军开战之后。
白玄徽记得对桑月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为何在此?战场危险,孤着人送你回去。”
当时他才十七岁,穿着银色盔甲,剑眉星目。
正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殿下,臣女不怕危险,也绝不会给您拖后腿,臣女想和您共进退,生死相随。”
桑月望着他,满眼爱慕。
“江大娘子,孤和你说过很多遍,孤已经心有所属,绝不会再爱上旁人……”
白玄徽勒着赤兔马的缰绳,眉头紧蹙。
“臣女知道!”桑月急忙打断:“喜欢殿下是臣女一个人的事,殿下不必有所回应。”
白玄徽沉默许久,才道:“军营中多是男人,你是女子,恐怕有诸多不便,你搬到孤旁边空着的营帐住,不要多想,孤只是感念你父亲的忠烈。”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
这场仗一直打到冬天。
游牧民族素来狡猾,他和桑月在茫茫大雪中目不能视,双双掉进天坑。
可白玄徽知道。
桑月是替他挡箭,所以才被敌军一箭射进天坑的。
她一遇到雨雪天就会隐隐作痛的旧伤,就是那时得来的。
仰光河一战最终以大燕军的胜利告终。
班师回朝时,当时的皇帝果然给他和桑月下了赐婚旨意。
为此,他大发雷霆。
拿着那纸明黄去将军府质问桑月。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动怒。
他丝毫不掩饰厌恶之色,语调阴沉。
“桑月,孤以为你是世间难得的将才,没想到你只是用军功逼孤娶你。”
他把圣旨丢向桑月,面庞清冷如雪。
“你的龌龊无耻让孤大开眼界,你既然敢做,孤定会让你生不如死!”